我恍然大悟,再看向凌云志时,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惊奇。
凌云志指着容祈骂道,“好你个容祈,你看似光风霁月,其实你就是个伪君子,一肚子坏水!”
容祈也不催他,云淡风轻的站在那里。
良久,凌云志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牙道,“要我去可以,得加钱!”
容祈表情平静无波,“钱好商量。”
凌云志立马三步并作两步跑回来,“容大公子真是个敞亮人!”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世界上就没有钱办不到的事。
如果有,那就是钱还不够多。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熹微的晨光刺破黑暗,为连绵的山峦镀上了一层金边。
我们不再耽搁,即刻启程。
有了凌云志这个“移动幸运增幅器”在,效果果然是立竿见影。
之前我和容祈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山里绕了半天,连方向都分不清。
可凌云志就像是脑子里装了个人体导航,总能精准地在复杂的岔路口找到最正确的那一条,我们再也没有遇到过鬼打墙的怪事。
我不禁在心里感慨,虽然这家伙贪财又嘴碎,但容祈带上他,确实是带对了。
夜幕降临,山间的温度骤降。
走了一天的路我们都累了,找了一处背风的山坳升起火堆。
凌云志从他那个破布包里摸出一块压缩饼干,啃得“咔哧”作响。
他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抱怨,“我说兄弟,以后这种要命的活儿,能不能别总想着我啊?太危险了,有违我的人生格言。”
我用勺子挖着梅林午餐肉罐头,随口问道,“你的人生格言是什么?”
凌云志咽下嘴里的饼干,“一不做,二不休。”
我点点头,“听起来挺爽快的呀,很有魄力。”
他却摇了摇手指,“非也,非也。我的人生格言完整版是一点事也不做,不停地休息。”
我:“……”
林中弥漫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带起刺骨的寒意。
橘色的火焰驱散了周遭的黑暗和寒冷,噼啪作响的木柴声。
凌云志从背包里拿出小锅和泡面,架在火上煮水。
我们三人分食了这锅热气腾腾的泡面,暖意从胃里一直流淌到四肢百骸,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
凌云志吃得最快,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他摸着滚圆的肚子,忽然“哎哟”一声,面露痛苦之色,“不行不行,肚子有点不舒服,我去那边的树林里解决一下。”
说完,便捂着肚子,一头钻进了漆黑的林子里。
我心想,可真是懒驴拉磨屎尿多。
吃完后,容祈在溪边把餐具简单洗涮了下。
按理说已经到了睡觉的时候 ,但我实在不敢睡,生怕一闭眼就会有什么不知名的虫子爬到我身上。
我抱紧双膝,坐在火堆旁,打算就这么睁着眼熬上一夜。
容祈温和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你可以靠在我的肩膀上睡,我帮你守夜。”
我愣了一下,侧头看向他,火光勾勒出他清隽的侧脸,金丝眼镜的镜片上反射着温润的光。
“不用了,谢谢。”我摇了摇头,轻声道。
如果被苏栖野知道,不得把一头银发气成冲天红。
我伸出手,从领口里掏出那块狐仙佛牌。
佛牌被我的体温捂得温热,可上面那只赤红色的小狐狸依旧不见踪影。
我的心像是被谁挖掉了一块,空落落的。
“还在想他?”容祈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回过神,将佛牌重新塞回衣领,闷闷地“嗯”了一声,“他被姑姑叫回青丘,也不知道会不会挨罚?”
容祈抿唇道,“苏栖野现在可是整个狐族的王,谁敢打他?”
我一想也是,但他这次回去,恐怕再难出来了吧……
陡然,我感觉有无数双眼睛正从四周浓稠的黑暗中盯着我,这种感觉和我们那天初入哀牢山时一模一样。
我的脊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容祈,你感觉到了吗?”
容祈的视线从火堆上移开,看向我,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疑惑,“什么?”
我余光瞥见一道迅捷的黑影从身后的树林中飞速掠过,我猛地回头,可周遭除了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影,什么都没有。
容祈表情骤然紧张起来,一把将我拉到他的身后护住,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那支乌黑的判官笔。
林间死一般的寂静,连风声都仿佛停止了。
一道凄厉的惨叫声突然传来。
“啊!”
是凌云志的声音!
我和容祈对视一眼,彼此皆是震惊。
下一刻,我们就看到凌云志连滚带爬地从树林里冲了出来,手里还狼狈地提着没系好的裤子。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是刚从鬼门关里逃出来的,指着树林的方向说道,“狗……好大一条黑狗,长得好恶心!”
我皱眉,难道刚才我看到的那个黑影,难道就是他口中的黑狗?
同时我又觉得他大惊小怪,狗狗那么可爱的生物,又能恶心到哪里去呢?
话音刚落,一头通体漆黑的巨犬,缓缓从林中的阴影中出。
它比寻常的藏獒还要大上一圈,身形健硕,肌肉虬结,獠牙外翻,涎水顺着嘴角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腐蚀出“滋滋”的轻响。
这长相,确实和“可爱”两个字不搭嘎。
它的身体居然长满了眼睛,密密麻麻,瞳孔同时转动,仿佛无数台冰冷的摄像机。
我头皮一阵发麻,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全身。
这哪里是狗,这分明就是西游记里的千目怪!
我想起刚进哀牢山那晚,在浓雾中感觉到有那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那并不是我的错觉,就是这只千目黑犬。
凌云志指着那只千目黑犬,“我屎拉得好好的,它突然从草丛里探出个脑袋,上千只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屁股,吓得我屎都夹断成一节一节的了!”
我更恶心了……
“你别说了!”我忍不住吼道。
我闻到那只黑犬身上传来的异味,皱眉道,“它身上好像都沾了你的味道,臭臭的!”
容祈却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不,这股臭味不是凌云志的,是因为它以腐肉为食,而且很有可能是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