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虚空帝城安稳地落入悟道牌内的道界中。
周围再次恢复了无尽的黑暗与死寂。
只有冰冷的虚空乱流在无声淌过。
东方煜尘立于原地,拍了拍手,仿佛拂去了不存在的尘埃。
他转头看向身旁始终静默如影的烬,语气平淡地说道:
“此间事了,回武界吧。”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虚空。
望向了那遥远而熟悉的界域。
回想起此番际遇的起点,他不禁略带感慨地轻声道:
“璎珞的一个失误,便将我们引至此处。”
“结下了与灵族的这番因果……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若非当初璎珞撕裂虚空出现偏差,他们也不会流落至此。
更不会遇到濒临灭绝的灵族遗民,并最终收服了这座虚空帝城以及其内的古老族群。
这其中因果循环,确实耐人寻味。
烬对于这番感慨并未回应,只是微微颔首。
他上前一步,笼罩在灰雾中的手掌随意地对着前方空无一物的虚空,轻轻一划——
“嗤啦!”
一道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灰光的虚空裂缝应声而开。
裂缝内部是光怪陆离、充斥着混乱空间能量的通道,隐隐传来武界那熟悉的气息。
没有丝毫犹豫,东方煜尘与烬一前一后,迈步踏入了虚空裂缝之中。
他们的身影瞬间被那混乱的光影吞没。
在他们进入之后,那道虚空裂缝如同愈合的伤口般,迅速弥合、消失。
这片位于武界边缘的虚空角落,再次陷入了永恒的冰冷与寂静。
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也从未有一座承载着悲壮历史的帝城在此停泊。
只有那归去的二人知晓,此次虚空之行。
在东方煜尘与烬离去后不久,那片刚刚恢复死寂的虚空。
忽然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细小的石子。
荡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涟漪中心,空间微微扭曲。
一道模糊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显现出来。
此人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看不清具体容貌与衣着,唯有其存在本身。
便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仿佛与周遭虚空融为一体的诡异之感。
他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似乎在感知、探查着此地残留的细微痕迹。
片刻后,一个带着些许疑惑与不确定的、仿佛直接回荡在虚空中的呢喃声轻轻响起:
“来早了吗……”
这声音平淡无波,却仿佛蕴含着洞悉某种轨迹的意味。
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些刚刚消散不久的痕迹。
那属于东方煜尘的气息,以及那座庞大帝城被移走时残留的、极其微弱的空间波动。
没有过多的停留,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这道模糊的身影如同他来时一般突兀,开始缓缓变得虚幻、透明。
最终彻底融于虚空,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就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这片虚空再次彻底陷入了绝对的寂静与黑暗之中。
然而,这神秘身影的短暂现身与那句含义不明的低语,却为刚刚结束的虚空之行。
蒙上了一层新的迷雾。他是谁?
为何而来?
是敌是友?
他所言的“来早”,所指的又是什么?
这一切,都成为了隐藏在平静表象下的未知变数。
等待着未来的某一天,或许会再次掀起波澜。
而已经踏上归途的东方煜尘,对此仍一无所知。
虚空裂缝在身后悄然弥合,熟悉而浓郁的天地元气扑面而来。
伴随着草木的清新与泥土的气息。
东方煜尘脚踏实地,目光扫过眼前略显荒凉却熟悉的景色,正是南荒地界。
“回来了。”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虽语气平淡。
但眼中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毕竟,相较于危机四伏的虚空乱流和那死寂的帝城,武界更让人感到踏实。
他摸了摸并无饥饿感的腹部,却升起一股满足口腹之欲的念头。
或许是连日来的奔波需要一点世俗的慰藉。
“去最近的一处城池,吃点好的。”
他随意地说道,像是在对自己。
也像是在对身旁的烬吩咐。
烬笼罩在灰雾中,并无动作,但一道无形无质却精准无比的神念已如同水银泻地般。
瞬间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不过瞬息之间,他便收回了神念。
低沉简洁地汇报: “东南方,五十里,一座城池。”
“好,就去那里。”
东方煜尘点头,身形便已轻飘飘地腾空而起。
并未施展全力,只是以不快不慢的速度。
朝着东南方向悠然飞去,如同一个普通的游历修士。
南荒的天空高远,下方是连绵的山峦与偶尔出现的部落痕迹。
清风拂面,带着远山的气息。
就在东方煜尘悠然飞向东南方城池,享受着久违的武界清风时。
一股微弱却莫名熟悉的气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
突然从下方一片茂密的山林中传入他的感知。
他飞行的身形骤然悬停于半空之中。
白衣在风中轻轻摆动。
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嗯?”
没有犹豫,他强大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潮水。
瞬间向下方的山林深处蔓延而去。
精准地锁定了那股熟悉气息的源头。
神念所及,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只见下方一处隐蔽的山涧旁,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少年正盘膝而坐。
周身笼罩着淡淡的土黄色光晕,显然正在修炼。
那少年面容尚带稚嫩,却眉宇坚毅,不是别人。
正是当初他在某处秘境中的那个麻衣少年!
“是他……” 东方煜尘心中低语。
当初在秘境中,这少年便给他留下了印象。
心性坚韧,天赋似乎也不错,只是没想到会在这南荒之地再次相遇。
而且看情形,对方似乎正在此地潜修。
此刻,那麻衣少年似乎正处于修炼的关键时刻。
周身元力波动略显紊乱,气息起伏不定。
额头隐现汗珠,像是在冲击某个瓶颈,又像是在竭力压制着什么。
东方煜尘悬浮于空,静静地看着下方。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少年此刻状态有些不对劲。
不像是单纯的修炼突破,倒更像是……修炼出了岔子?
是就此离去,不打扰对方?还是……
就在东方煜尘心念转动之际,下方那麻衣少年猛地身体一颤。
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周身那土黄色光晕剧烈闪烁。
随即猛地溃散,他“噗”地一声。
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整个人摇摇欲坠。
眼见麻衣少年气息急剧萎靡,鲜血染红了身前衣襟。
身体软软向后倒去,东方煜尘不再迟疑。
他身形微动,如同清风拂过。
下一瞬便已出现在山涧旁。
恰好扶住了即将倒地的少年。
一股精纯平和的元力自他掌心渡入少年体内。
迅速护住其心脉,稳住了那即将溃散的气息。
“凝心,守神。”
东方煜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奇异的安抚力量。
如同暮鼓晨钟,直接响彻在少年近乎混乱的识海中。
那麻衣少年原本因剧痛和元力反噬而模糊的意识。
被这股力量一震,顿时清醒了几分。
他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映入一张俊逸而平静的脸庞。
先是一惊,随即眼中猛地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是……是您?!”
他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带着极度的意外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他认出了东方煜尘。
东方煜尘微微点头,没有多问,手指轻搭在少年腕脉处。
一缕细微的元力探入,仔细探查其体内状况。
片刻后,他眉头微蹙。
“功法刚猛,急于求成,伤了经脉。更有一股阴寒旧伤沉积肺腑,此次行功不慎,引动了旧疾,内外交迫,方有此劫。”
他一眼便看出了问题的根源。
这少年修炼的功法似乎品阶不低,但路子刚猛。
与他自身的体质或是原有的暗伤有所冲突。
加之求进心切,导致了此次危机。
那麻衣少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显然被说中了痛处。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东方煜尘不再多言,并指如剑。
指尖萦绕着一丝极其凝练平和的剑气。
迅速点向少年胸前几处大穴。
那剑气并非为了攻伐,而是蕴含着精纯的生命能量。
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开始梳理其紊乱的元力。
修复受损的经脉,并小心翼翼地包裹向肺腑深处那股阴寒的旧伤。
暂时将其压制下去。
少年只觉数道温润中带着一丝清凉的气息涌入体内,所过之处。
那灼痛撕裂之感迅速减轻,翻腾的气血也渐渐平复。
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感蔓延开来。
他看向东方煜尘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与敬畏。
片刻之后,东方煜尘收回手指。
少年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
但气息已经平稳下来,至少暂时脱离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