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战斗是残酷而一边倒的。愤怒的民众虽然人数众多,但缺乏组织和有效的武器,面对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且毫无人性的“净化者”以及部分仍听从腐化贵族命令的城防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砖块、木棍甚至菜刀,难以抵挡锋利的制式刀剑和淬毒的匕首。街巷中,不断有勇敢的市民倒在血泊中,他们的牺牲悲壮却似乎难以扭转战局。绝望的气息再次试图弥漫开来。
然而,混乱中,那些早已暗中串联的老兵和低阶军官站了出来。他们或许军衔不高,但战场经验丰富。将聚集人人群疏散,由各个街区的有经验的老兵带领。
铁匠区的老军士长巴隆怒吼着组织起身边的年轻人,利用街垒进行掩护反击;码头区,前骑士团队员莎拉·崔斯特用娴熟的战术手势指挥着工人们从侧翼包抄落单的净化者小队。反抗开始变得有章法,不再是纯粹的混乱冲击。
但是,战斗力始终存在着天差地别,就在战局陷入胶着,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路口都在进行惨烈拉锯战的时候,翡翠绿龙的第二次空投,如同在燃烧的干柴上泼下了滚油,瞬间改变了暴风城内力量的对比。
一捆捆用油布包裹的崭新复合弩和沉重的箭袋,精准地落在了几个主要交战区域的后方或起义者控制的屋顶上,看来空中一直有一双眼睛观察着暴风城中的局势。
“是武器!五星城送武器来了!”眼尖的年轻人兴奋地大喊,不顾危险冲过去拖拽。
“小心!别扎堆!分散开!”老兵们立刻高声提醒,同时迅速查看其裹在弹夹上的使用说明。
老兵们一边查看一边高声朗读着使用说明,五星城的复合弩实在是太容易上手,很快其余战士和平民们就逐渐上手了。
然而,接下来的战斗中,希望与死亡交织。缺乏训练的平民们,即使拿到了武器,在面对训练有素、能力诡异的净化者时,依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稳住!别慌!瞄准了再射!”一个脸上带着旧疤的老兵嘶吼着,试图组织起身边几个刚刚捡到弩的年轻人。但他们手指颤抖,装填笨拙。一名“净化者”如同鬼魅般从街角突进,淬毒的短剑划过寒光,瞬间割开了一个年轻人的喉咙,鲜血喷溅在冰冷的复合弩上。
“狗杂种!”老兵目眦欲裂,怒吼着端起自己的弩,一箭射穿了那名净化者的肩膀,但对方只是踉跄一步,眼中紫芒闪烁,仿佛不知疼痛般再次扑来!
类似的场景在多个街区上演。愤怒的民众依靠人数优势和一腔血勇,用复合弩甚至木棍与敌人搏斗,但净化者小队的配合和个体战斗力远超常人,他们如同砍瓜切菜般造成着杀伤。狭窄的巷道里,平民的尸体层层堆积,鲜血染红了石板路。反抗的浪潮似乎有被这股冰冷的、高效的杀戮机器强行压制的趋势。
“这样不行!不能硬冲!”另一个街区,一名前城防军低阶军官,肯特军士,背靠着一堵断墙,对身边聚集的十来个还能战斗的人喊道,“他们的能力太诡异了,还感觉他们不怕死!我们得把他们引出来,用弓弩招呼!三人一组,一个装填,两个射击!交替掩护!”
在肯特这样的老兵和尚有理智的领头人的组织下,混乱的抵抗开始逐渐变得有序。人们开始利用熟悉的地形,设置简单的障碍,从窗口、屋顶等高处用弩箭射击。虽然准头依旧堪忧,但密集的箭矢开始对净化者构成真正的威胁。
“嗖嗖嗖!”
数枚钢珠从不同角度射向一队试图清剿一个街垒的净化者。一名净化者挥剑格开两支,却被第三颗钢珠中了膝盖,动作一滞,随即被更多的钢珠淹没。
“好!就这样!拖住他们!”肯特兴奋地大吼。得到武器支援的民众,正在飞速地学习如何战斗。
就在战局陷入残酷的拉锯战,每一秒都有人倒下,但反抗的火焰却越烧越旺之时,更高的天空传来了威严的龙吟!
一道的庞大龙影,如同撕裂阴云的曙光,从空中俯冲而下,精准地悬停在了旧城区中央广场——战斗最为激烈的区域上空!
“是龙!”地面上的人群发出惊呼。
龙背上,两个身影清晰可见!
“看!那是……莉亚指挥官!!”一名眼尖的前暴风城士兵难以置信地大喊出声!
“还有……温德索尔元帅!元帅还活着!!”另一名老兵几乎热泪盈眶,声音哽咽!
莉亚一身戎装,身姿挺拔如松,冰蓝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视着战场,手中法杖闪烁着奥术的光辉。温德索尔元帅则站在莉亚的身旁,他虽然重伤初愈,但那如山岳般的威严和历经沙场的沉稳气场,瞬间镇住了混乱的战场!
“暴风城的士兵们!市民们!”温德索尔的声音通过龙族秘法远远传开,带着老兵特有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压过了战场上的厮杀声,“我是温德索尔!我回来了!”
简单的几个字,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那些还在犹豫、甚至被迫与民众交手的城防军士兵们,动作瞬间僵住,难以置信地望向天空。
“放下武器!停止对同胞的刀兵相向!”温德索尔的声音如同洪钟,“你们的敌人不是这些被逼到绝境的民众!看看你们身边那些眼睛发紫的怪物!看看高台上那些早已背叛了王国、背叛了圣光的贵族!他们才是将暴风城拖入深渊的罪魁祸首!”
“全体军民同胞们!”莉亚的声音清冷而坚定,接过了话头,她的目光扫过那些面露挣扎的城防军,“我是莉亚!暴风城不只属于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它的荣耀,源于每一个为它流血流汗的普通人!今天,我们不为任何贵族或神权而战!我们为自己的生存而战!为建立一个不再有压迫、人人皆可昂首挺胸的新秩序而战!拿起武器,跟随我们!保卫我们的城市!”
两位深受爱戴的领袖的现身和呼喊,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成为了点燃最终胜利的火炬!
“元帅!” “莉亚指挥官!”
许多城防军士兵发出了激动的呼喊,他们毫不犹豫地调转枪口,将武器对准了身边的“净化者”和那些明显已被腐化的贵族军官!内心的迷茫和被迫作战的屈辱瞬间化为愤怒的战意!
“跟着元帅!杀光这些怪物!”肯特军士振臂高呼,士气大振的民众跟随着重整阵型的士兵,发起了新一轮更加凶猛、更有组织的反扑!
得到强力支援和明确指引的反抗军,如同被注入了灵魂,战斗力飙升。复合弩的箭矢在老兵指导下变得更加精准,城防军带来的制式武器和战术配合更是如虎添翼。净化者小队开始节节败退,他们再如何不畏疼痛,也无法抵挡来自四面八方、同仇敌忾的攻击。
在暴风城的上空,艾莫莉丝驮着蒋毅和胡浩,密切关注着暴风城内的变化。
“老蒋,莉亚和温德索尔的效果显着啊!咱们要不要也冲进去帮忙?”胡浩兴奋的提议道。
蒋毅看着军民逐渐占据上风、开始清剿净化者的反抗军,缓缓摇头:“不,我们不能去帮忙。”
“为啥?”胡浩不解,“现在可是好机会啊!里应外合!”
“正因为是‘里应外合’。”蒋毅冷静地分析道,“这是暴风城人民自己的觉醒和反抗。如果我们五星城的军队现在开进去,性质就变了。这会从‘暴风城清除内奸’变成‘五星城武力介入甚至占领暴风城’。这会让那些正在战斗的市民和士兵,感到被利用了。我们要的是他们自己站起来,而不是我们去扶他们起来,甚至取代他们。”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我们可以给他们提供另一种支援。准备一批特制的‘净化弹’。目标暴风要塞顶部平台和贵族区!给我把那些刚被腐化的贵族老爷们‘洗’一遍!我要看看,褪去那层邪术,他们还剩什么!”
“还得是你啊,老蒋...”说完,胡浩通过对讲机给艾丽卡下达了命令。
很快,数头绿龙从闪金镇升空,它们径直飞向暴风要塞和贵族区上空。数发特制的净化弹呼啸着落下,在半空中精准引爆,化作大片大片的蓝白色净化雾气,如同倾盆大雨般笼罩了下方的区域。
正在要塞露台上气急败坏、试图指挥残余净化者负隅顽抗的赫尼伯爵等一众腐化贵族,瞬间被浓郁的净化雾气吞没。
“呃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但与之前被净化弹直接命中的痛苦不同,这次的叫声中充满了惊慌和……清醒?
雾气散去,露出了赫尼伯爵等人。他们眼中的紫黑色邪光确实黯淡、消散了,扭曲狂热的表情也变成了最初的苍白和惊恐。然而,预期的忏悔和醒悟并未出现。
赫尼伯爵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看向楼下正在发生的、平民和“叛变”士兵联合起来攻击“王国武装”的景象,他脸上的惊恐迅速被惯有的傲慢和愤怒取代:“反了!都反了!这些贱民!这些叛徒!卫兵!卫兵!给我镇压!格杀勿论!”
即使失去了邪能的控制,他们根深蒂固的贵族优越感和对平民的蔑视,以及对自己特权即将失去的恐惧,依然驱使着他们做出同样的选择!净化弹能洗去古神的低语,却洗不净他们灵魂中自带的腐朽!
蒋毅在指挥所看到这一幕,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果然……烂到骨子里了。这样也好,让暴风城的人民亲眼看看,他们反抗的,究竟是‘被控制的傀儡’,还是‘本身就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