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晨雾时,宝马的蹄子已经在山道上踏了两天。
晚晚勒住缰绳,抬手擦了擦额角的薄汗,风里带着落云城方向特有的湿润气息——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能到城外的驿站了。
她侧头看向身边的楚昭宁,对方怀里的大剑随着马匹颠簸轻轻晃动,剑鞘上的莲花纹在晨光里泛着淡光:“昭宁姐,你说我们到了驿站,能不能喝上热乎的灵米粥?”
楚昭宁笑了笑,声音比初见时开朗了些:“应该能,听说落云城的灵米最是香甜,熬出来的粥带着股清甜味。”
两人这两天相处下来,早已没了最初的生涩,晚晚会教楚昭宁控水术的小技巧,楚昭宁也会跟晚晚说些自己小时候的趣事。
楚昭辞偶尔也会插一两句——大多是关于妖兽习性的提醒,不过语气依旧冷淡,还会时不时看向红凝。
红凝跟在队伍中间,指尖轻轻搭在马鞍上,神识悄悄散开。
这两天赶路时,她总觉得身后有若有似无的魔气跟着,却每次转头都一无所获,想来是红绡在暗中窥探。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魔族令牌,灵力悄然运转,确保令牌的气息被完全掩盖。
眼角的余光瞥见楚昭辞的目光又落在自己身上,便立刻移开视线,望向远处的城郭。
苏清漪骑在最前面,元婴巅峰的神识早已覆盖了前方十里地。
她勒住马,回头对众人说:“前面就是落云城的驿站了,不过看气息,里面应该挤满了修士,我们先去看看,若是客满,就直接进城。”
果然,等一行人到了驿站门口,就见院子里拴满了骏马,屋檐下、台阶上都站着背着法器的修士,谈笑声、兵器碰撞声混在一起,热闹得像集市。
掌柜的正站在门口,手里攥着账本,脸上满是歉意,对着围上来的修士连连拱手:“实在对不住各位,小店的房间早就住满了,连柴房都腾出来了,各位还是进城找找吧,城主府那边说不定还有安排!”
晚晚皱了皱眉,转头看向林砚:“阿爹,这可怎么办?总不能在城外露天睡吧?”
她虽已十七岁,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哭闹,却也难掩脸上的失落——她本想着到了驿站能好好洗个澡,再睡个安稳觉。
林砚还没开口,苏清漪已经翻身下马:“走吧,直接进城。落云城是大城,总有地方住,实在不行,找家空置的民宅也行。”
她说着,率先朝着城门方向走,凝霜剑的剑鞘擦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周围的修士察觉到她身上的元婴威压,纷纷下意识地让开道路。
一行人刚走到城门口,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林兄弟!晚晚!可算等到你们了!”
晚晚抬头一看,只见城门旁的酒摊边,沈惊鸿正坐在马扎上,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右胳膊空荡荡的,用深色布带绑在腰间,脸上却依旧带着笑意。
他身边站着阿默,还是那身黑色劲装,手里握着长刀,看到众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沈兄!”林砚快步走过去,笑着和沈惊鸿打招呼,“你怎么在这儿?慕容姑娘呢?”
沈惊鸿喝了口酒,抹了抹嘴:“慕容姑娘还在后面,天衍宗的队伍走得慢,我先过来等你们。至于我为什么在这儿——还不是为了给你们找住的地方。”
他说着,指了指城内,“你们别想着找客栈了,自从上次那个红衣男子(血主)在秘境外大开杀戒,城主怕再出危险,早就把百姓都转移到城外的安全地带了,等秘境关闭了再让他们回来。现在城里的客栈要么关着,要么被各宗门的人占了,咱们啊,只能去民宅住。”
晚晚愣了愣:“百姓都转移了?那城里岂不是只有修士?”
“可不是嘛。”沈惊鸿苦笑了一下,“还有些藏在暗处的邪魔歪道,估计也是冲着秘境来的。不过你们放心,各宗门已经在城里布了人手,只要不主动惹事,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他顿了顿,站起身,“我早就帮你们看好了一处小院,离秘境入口不远,有五间房,正好够你们住,我带你们过去。”
苏清漪点了点头,对沈惊鸿的安排很满意:“有劳沈少侠了。慕容姑娘那边,需要我们去接应吗?”
“不用不用。”沈惊鸿摆了摆手,“天衍宗的长老跟着呢,安全得很,我就是怕你们找不到住的地方,才在这儿等。等把你们安顿好,我再回去接她也不迟。”
他说着,率先往里走,阿默跟在他身后,眼神警惕地扫过周围的街巷——城里确实安静得过分,只有偶尔传来的修士交谈声,连个摆摊的都没有。
一行人跟着沈惊鸿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前。
小院的木门是虚掩着的,推开后,里面有个不大的院子,种着几棵梧桐树,树下放着一张石桌,旁边有两个石凳。
院子里有五间房,窗明几净,显然是沈惊鸿提前打扫过的。
“怎么样?这地方还不错吧?”沈惊鸿笑着说,“我昨天特意来收拾的,被褥什么的都准备好了,你们直接住就行。”
晚晚走进一间房,里面有一张床、一个衣柜,还有一张书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暖洋洋的。
她回头对楚昭宁说:“昭宁姐,我们住这间吧,采光好,晚上练剑也方便。”
楚昭宁点了点头,抱着大剑走进来,开始整理行李——她不像晚晚那样随意,会把衣物叠得整整齐齐,把大剑靠在墙角,确保不会滑落。
红凝走进最里面的一间房,推开窗户,能看到远处的黑石崖(秘境入口),心里的警惕又重了几分。
她摸了摸腰间的令牌,神识散开,确认小院周围没有魔气,才松了口气。
这时,她听到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楚昭辞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布包。
“这是……”红凝疑惑地看着他。
楚昭辞把布包递给她,语气依旧冷淡:“里面是驱虫的草药,城里没人住,容易生虫。”
他说完,没等红凝道谢,就转身离开了,只是在转身的瞬间,耳根微微泛红——他其实是看到红凝刚才在城门口警惕的样子,怕她住得不安心,才特意从储物戒里翻出草药送来。
红凝看着手里的布包,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却也没多想,只是把草药放在窗边,能散发出气味就行。
林砚和苏清漪正在院子里商量秘境的事,沈惊鸿坐在石凳上,喝着酒,偶尔插一两句。
晚晚整理完房间,走出来,坐在沈惊鸿旁边,小声问:“沈叔叔,你断臂的时候,疼不疼啊?”
沈惊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疼啊,怎么不疼?不过为了保护慕容姑娘,值了。”
他说着,摸了摸晚晚的头,“你现在也是金丹期了,进了秘境,可别像以前那样冲动,遇到危险先躲,知道吗?”
晚晚点了点头,眼神坚定:“我知道了,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帮着你保护慕容姐姐的!”
沈惊鸿看着她坚定的样子,欣慰地笑了:“好,不愧是林老弟教出来的女儿。”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行了,你们先休息,我得去接念秋姑娘了,她要是看不到我,该着急了。等晚上,我再过来找你们,咱们好好聊聊秘境的事。”
林砚送他到门口:“路上小心。”
“放心吧!”沈惊鸿挥了挥手,和阿默一起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林砚才转身回院子。
晚晚正和楚昭宁在院子里练剑,晚晚的水凝剑泛着蓝光,剑气凝聚成细小的水珠,楚昭宁的大剑虽然重,却也舞得有模有样。
楚昭辞站在一旁,偶尔会指出两人剑招里的破绽,语气虽然冷淡,却很认真。
红凝站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场景,心中的忧愁却并未减少。
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平静,秘境的危机、血主的阴谋、红绡的下落,都像石头压在心头。
夕阳渐渐落下,把院子里的梧桐树影子拉得很长。
晚晚和楚昭宁练完剑,额头上满是汗水,却笑得很开心;楚昭辞从储物戒里拿出灵泉水,递给两人,没说话,却能看出他的关心。
林砚在厨房里忙碌,准备晚上的饭菜,苏清漪则坐在石凳上,闭目养神,神识却散开,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秘境之行做准备,而城外的路上,慕容念秋乘坐的马车正缓缓驶来,天衍宗的长老们围在马车旁,警惕地观察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