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裹着淡淡的血腥味,顺着城西山林的小路往鼻尖钻。
林砚抱着晚晚走在队伍中间,能清晰听见前面弟子们压抑的议论声,偶尔还能看到路边杂草上沾着的暗红血渍,被晨露浸得发暗。
晚晚把小脸埋在林砚颈窝,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声音压得很低:“阿爹,妖兽会不会很凶呀?那些村民是不是很疼?”
林砚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放得柔缓:“会有点凶,但阿爹和周堂主他们会保护好大家。村民们有大夫治伤,很快就不疼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外套把晚晚裹得更紧 —— 山林里的风比城里凉,怕她冻着。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面的赵平突然停下脚步,压低声音说:“到了,大家小心,妖兽就在前面的空地上。”
林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一片开阔的空地中央,卧着一只半人高的妖兽 。
通体灰棕,像只放大了好几倍的野猪,却长着两根弯曲的獠牙,獠牙上还挂着血丝,正低头啃着什么,旁边倒着两个受伤的村民,气息微弱。
“是裂齿猪!” 周堂主脸色沉了沉,“这妖兽皮糙肉厚,獠牙还带毒,大家别被它碰到!”
话音刚落,裂齿猪像是察觉到了他们,猛地抬起头,一双小眼睛泛着凶光,朝着人群冲了过来。
“散开!” 周堂主挥剑挡住裂齿猪的獠牙,“叮” 的一声,长剑被震得嗡嗡作响,周堂主也后退了两步,显然这妖兽的力气极大。
弟子们纷纷围上去,长剑朝着裂齿猪的身体刺去,可剑尖碰到它的皮肤,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根本伤不了它。
裂齿猪大吼一声,甩动脑袋,獠牙扫过一个弟子的胳膊,弟子瞬间倒在地上,胳膊上泛起黑紫色 —— 是中毒了。
“阿爹,那个叔叔受伤了!” 晚晚看得眼睛发红,小手揪着林砚的衣服更紧了。
林砚心里一急,把晚晚放在旁边一块凸起的岩石后,又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晚晚,你在这里等着,阿爹去帮他们,不许乱跑,知道吗?”
“阿爹,你要小心!” 晚晚抓着他的手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掉下来 —— 她记得阿爹说过,遇到危险不能哭,要坚强。
林砚摸了摸她的头,转身拔出腰间的墨色长剑。
他想起周堂主说的 “皮糙肉厚”,又想起之前对付黑风狼时攻击弱点的办法,目光落在裂齿猪的眼睛上 —— 那里应该是它的软肋。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注意力,额间的青岚印突然泛起淡淡的蓝光,一股暖意顺着四肢蔓延开来。
他感觉自己的视线变得更清晰了,连裂齿猪奔跑时的动作轨迹都能看得明明白白。
“赵兄,帮我牵制它!” 林砚朝着赵平喊了一声,脚步轻踏,绕到裂齿猪的侧面。
赵平会意,挥剑朝着裂齿猪的后腿砍去,裂齿猪果然被吸引,转身朝着赵平扑去。
就在这时,林砚纵身跃起,长剑朝着裂齿猪的左眼刺去 ——
“唰!” 剑光闪过,裂齿猪的左眼瞬间流出鲜血,它疼得大吼一声,疯狂地甩动脑袋,身体失去了平衡,朝着旁边倒去。
“就是现在!” 周堂主抓住机会,长剑朝着裂齿猪的右眼刺去,彻底瞎了它的双眼。
裂齿猪没了视线,变得更加狂躁,四处乱撞,却再也碰不到人。
林砚绕到它的身后,按照脑海里的剑法口诀,手腕一翻,长剑朝着它的后颈砍去 —— 那里的皮肤比别处薄,又是要害。
“噗嗤” 一声,长剑深深刺入裂齿猪的后颈,鲜血喷涌而出。
裂齿猪挣扎了几下,终于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林砚拔出剑,额间的蓝光渐渐消失,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顾不上擦汗,赶紧跑回岩石后,抱起晚晚:“晚晚,没事了,妖兽被打跑了。”
晚晚扑进他怀里,小手摸着他的脸颊,小声说:“阿爹,你脸上有血。”
林砚这才发现,刚才溅到了不少裂齿猪的血,他笑着用袖子擦了擦:“没事,是妖兽的血,阿爹没受伤。”
这时,周堂主和赵平走了过来,看着林砚的眼神里满是赞叹。
周堂主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兄弟,好身手!若不是你找到它的弱点,我们还得多费不少功夫。”
“堂主过奖了,只是运气好。” 林砚抱着晚晚,语气谦虚。
赵平则去查看受伤的弟子和村民,很快,清风堂的医工也赶来了,给受伤的人包扎伤口、喂解毒药。
一个老妇人跪在地上,对着林砚连连磕头:“多谢壮士!多谢壮士救了我们!”
林砚赶紧扶起她:“老人家,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晚晚从他怀里探出头,看着老妇人,小声说:“奶奶,你别害怕,以后不会有妖兽来欺负你们了。”
老妇人看着晚晚乖巧的样子,眼泪掉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谢谢你阿爹,也谢谢你。”
处理完现场,已经是正午。
周堂主邀请林砚父女回清风堂吃饭,林砚没有拒绝 —— 晚晚从早上到现在只喝了点粥,肯定饿了。
回到清风堂,弟子们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有红烧肉、炒青菜,还有一碗鸡汤,香气扑鼻。
晚晚坐在林砚身边,小口小口地吃着米饭,林砚则不停地给她夹菜,放在晚晚的碗里。
“林兄弟,” 周堂主喝了口茶,突然开口,“你额间的青岚印,除了能提升实力,还有感知危险的能力。刚才你对付裂齿猪时,印记发光,就是它在帮你感知妖兽的动作。”
林砚心里一动:“那这个印记,和那对中年夫妻有什么关系吗?他们好像也认识这个印记。”
周堂主放下茶杯,犹豫了一下,说:“那对夫妻,其实和青岚家族有点渊源。他们的孩子,当年就是因为青岚印的气息,才被人贩子拐走的 —— 人贩子想抓有特殊体质的孩子去卖钱。他们找了孩子十几年,前不久听说有人在这附近看到过有青岚印的人,才过来的。”
林砚的心脏猛地一跳 —— 难道那对夫妻的孩子,和自己有关?
晚晚似乎没听懂他们的对话,只是拿着一块馒头,小口啃着,偶尔抬头看看林砚,见他脸色不对,小声问:“阿爹,你怎么了?不好吃吗?”
林砚回过神,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吃,阿爹在想事情。晚晚多吃点,长高高。”
吃完饭,周堂主又给了林砚一些解毒药和伤药,叮嘱他路上小心:“裂齿猪虽然死了,但山林里说不定还有其他妖兽,这些药你拿着,以防万一。另外,那对夫妻说,他们会在南边的望溪镇等一段时间,你们要是想找他们,可以去那里。”
林砚接过药,心里满是感激:“多谢堂主告知,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离开清风堂时,赵平还送了他们一袋干粮,说是路上吃。
晚晚牵着林砚的手,走在清风堂的院子里,看着弟子们又开始练剑,小声说:“阿爹,我们以后还能来这里吗?这里的人都好好。”
“能,以后要是路过清风城,我们就来看看。” 林砚点点头,心里也觉得温暖 —— 这一路虽然危险,却遇到了不少好心人。
像周堂主、赵平,还有布料店的老板娘、书店的老先生,正是这些善意,让他和晚晚的路走得不那么艰难。
回到客栈,晚晚累得靠在林砚怀里睡着了。
林砚抱着她,坐在窗边,看着手里的药和干粮,又摸了摸额间的青岚印 。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印记不仅是机缘,更是一种羁绊,连接着他和那对中年夫妻,连接着他未知的过去。
他拿出周堂主给的地图,找到望溪镇的位置 —— 在清风城的南边,骑马大概要走五天。
他心里做了决定:等三天后取了晚晚的新衣服,就带着她望溪镇去,找那对中年夫妻,说不定能知道更多关于印记和他们孩子的事情。
夕阳透过窗户,落在晚晚的小脸上,她睡得很安稳,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林砚轻轻掖了掖她的被角,心里满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