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时,林砚已轻手轻脚地起了床。
小木屋的窗棂透进淡金色的晨光,落在晚晚枕边——她缩在被子里,侧脸贴着枕巾,眉头还微微蹙着,手里攥着那枚黑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昨晚她没睡安稳,好几次在梦里呢喃“白衣服的人”,醒来时眼眶都是红的。
林砚走到灶房,从储物戒里取出之前晒好的灵米和干瑶柱。
灵米是上次去镇上换的,颗粒饱满,煮出来带着淡淡的清香;瑶柱则是松风客当初留下的,说给晚晚补身体正好。
他往陶锅里添了溪水,架在柴火上,火苗“噼啪”舔着锅底,慢慢把水烧得冒起细泡。
等粥香飘满屋子时,晚晚终于醒了。
她没像往常那样跳下床喊“阿爹”,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眼神空茫地盯着地板,手里的黑石头被摩挲得温热。
林砚端着粥走进来,把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粥面上撒了点切碎的青菜叶,看着就有胃口。
“晚晚,先喝点粥好不好?”林砚坐在床边,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到她,“你昨天没怎么吃东西,胃该空了。”
晚晚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头,眼睛里没什么神采,小声问:“阿爹,白衣服的人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林砚的心像被揪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晚晚的头,指尖拂过她额前的碎发:“他临走前跟阿爹说,要好好照顾你,还把剑法传给了阿爹。你想啊,他要是不想见我们,怎么会特意叮嘱这些?”
他拿起晚晚手里的黑石头,石头在晨光下泛着极淡的微光,像藏着星星:“你看,这石头每次遇到危险都会帮我们,说不定它和白衣人有关呢?等我们变强了,说不定就能找到他了。”
晚晚的目光落在黑石头上,指尖轻轻碰了碰,小声说:“可是……我还没跟他说谢谢。”
“以后会有机会的。”林砚把粥碗递到她手里,“先把粥喝了,我们今天去桃花林看看阿瑶好不好?你之前捡的鹅卵石,还没铺完呢。”
晚晚捏着粥碗,慢慢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灵米的清香在舌尖散开,她想起以前阿爹煮粥时,总会在碗底藏一颗蜜枣,这次也不例外——她舀到最后,果然看到一颗亮晶晶的蜜枣,心里的空落落好像被填了一点。
喝完粥,林砚牵着晚晚走出木屋。
宝马在院子西侧的马棚里,见他们出来,打了个响鼻,蹄子轻轻刨着地面。
晚晚停下脚步,走到马棚边,伸手摸了摸宝马的鬃毛,宝马温顺地低下头,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
“马儿,你也想阿瑶了吗?”晚晚小声问,“之前阿瑶喂你青草,你还把脑袋凑到她手里呢。”
林砚站在旁边看着,想起之前阿瑶还在时,两个“小不点”围着宝马转的样子,心里也软了软。
他走上前,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把青草,递给晚晚:“给它喂点吧,它昨天也没怎么吃。”
晚晚接过青草,一点点喂给宝马,动作轻柔得像怕弄疼它。
宝马吃完,又蹭了蹭她的手心,晚晚的嘴角终于微微弯了一点。
两人往桃花林走时,晨雾已经散了。
枝头的嫩芽更绿了些,沾着的露珠滴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湿痕。
快到阿瑶的坟前时,晚晚突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个草绳兔子——是阿瑶教她编的那个,绳子松了几根,她一直攥在怀里。
“阿瑶,我来看你了。”晚晚蹲在坟前,把草绳兔子放在石头上,“我遇到一个白衣服的叔叔,他救了我们,可是他走了,我有点想他。”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从枫树林的袭击,到白衣人挥剑时的星光,再到自己没来得及说的谢谢。
林砚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手里把玩着那枚摔碎的令牌碎片——阿瑶死后,他一直把碎片带在身上。
“阿瑶说,要好好活下去。”晚晚说完,抬头看向林砚,眼睛里有了点水光,却没掉眼泪,“阿爹,我们也要好好活下去,对不对?”
“对。”林砚走过去,蹲在她身边,“我们还要变强,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他从储物戒里拿出水凝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淡蓝色的光:“你之前比武时,听说用这把剑赢了好多人。今天阿爹陪你练剑好不好?就练苏仙子教你的‘水幕防身’,等你练熟了,下次遇到危险,就能自己保护自己了。”
晚晚看着水凝剑,又看了看黑石头,慢慢点了点头。
她接过剑,按照苏清漪之前教的要领,指尖凝聚灵力,往剑身上注入——淡蓝色的灵力裹住剑身,她轻轻一挥,一道小小的水幕在身前展开,像透明的屏障。
“阿爹你看!”晚晚的声音里有了点雀跃,“我能展开水幕了!”
“真棒。”林砚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再试试能不能让水幕更结实点?”
晚晚认真地点头,又开始尝试。
阳光洒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桃花林里只有她挥剑的“呼呼”声,和偶尔传来的鸟鸣。
林砚坐在石头上,看着她的身影,抬手摸了摸腰间的墨色长剑——他试着运转星流剑诀,剑身上泛起极淡的星光,和白衣人当时的剑影很像。
他知道,晚晚的失魂不会一下子好透,但只要他陪着她,一点点找回生活的温度,她总会慢慢好起来。
就像这望仙山的桃花,现在只是嫩芽,等春天到了,总会开出满树的花。
中午的时候,林砚在桃花林里生了堆火,烤了晚晚爱吃的红薯。
红薯烤得外皮焦脆,掰开里面是金黄的瓤,冒着热气。
晚晚咬了一口,甜得眯起眼睛,像只满足的小猫。
“阿爹,明天我们还来练剑好不好?”晚晚一边吃,一边问。
“好啊。”林砚把自己手里的红薯掰了一半给她,“明天我们还可以去溪边捡鹅卵石,把阿瑶坟前的小路铺完。”
晚晚用力点头,又咬了一大口红薯。
阳光透过桃花枝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她脸上,映得她眼睛亮晶晶的,之前的失魂落魄,好像被这暖阳和甜意冲淡了不少。
林砚看着她的样子,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知道,未来还有很多谜团等着他们——影阁的阴谋、白衣人的身份、晚晚的身世,但只要他们父女俩在一起,再难的路,也能一步步走下去。
傍晚回家时,晚晚主动牵着林砚的手,脚步比早上轻快了不少。
路过马棚时,她还特意给宝马添了把青草,才跟着林砚走进木屋。
夜里,晚晚躺在床上,手里依旧攥着黑石头。
林砚坐在床边,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她平稳的呼吸,心里轻轻想着:白衣人,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晚晚,等我们变强了,一定会找到你,问清楚所有的事。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黑石头上,石头泛着淡淡的微光,像在回应他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