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边境的“风沙驿”是往来修士歇脚的必经之地,木质的门楼被风沙吹得有些褪色,门口挂着两盏昏黄的灯笼,映着“风沙驿”三个遒劲的大字。
林砚一行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喧闹的谈笑声——客栈里几乎坐满了人,大多是往来边境的修士,桌上摆着酒肉,话题离不开边境的冲突和修仙界的轶事。
可当他们走进客栈,喧闹声瞬间小了大半。
红凝穿淡紫色衣裙,眉眼温婉,淡青色面纱遮不住周身的秀气。
红绡换了身浅粉色衣裙,虽依旧戴着眼纱,却难掩身段的窈窕,周身若有若无的媚气让邻桌的修士频频侧目。
苏清漪墨色道袍加身,气质清冷,腰间的凝霜剑泛着淡淡寒气,自带一股威严。
晚晚穿着淡青色练功服,长发束在脑后,眉眼娇俏,怀里抱着灰团,银灰色的小家伙衬得她更显灵动。
四个模样各异的美人围着一个穿粗布衣裳的中年男子,还有个白衣俊朗的公子跟在一旁,任谁看了都会好奇。
“你看那汉子,长得平平无奇,怎么带着这么多美人?”邻桌一个穿短打的修士凑在同伴耳边嘀咕,手里的酒碗都忘了端。
“说不定是哪个大家族的管事,带着丫鬟出来办事?”另一个修士摇头,目光却直往红绡身上瞟,“那穿粉衣的姑娘身段真好,就是可惜戴了面纱。”
林砚早已习惯这样的流言,只是皱了皱眉,没打算理会——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没等他迈步,南宫无尘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原本跟在苏清漪身边,闻言脚步一顿,手中的淡金色折扇轻轻一挥。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一道无形的淡金色威压却瞬间散开,笼罩了整个客栈。
刚才喧闹的修士们瞬间僵住,手里的酒碗“哐当”掉在地上,有的连板凳都坐不稳,“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脸色惨白,连头都抬不起来。
“我的人,你也敢觊觎?”南宫无尘的语气冷得像边境的寒风,和刚才对苏清漪的嬉皮笑脸判若两人,“滚。”
一个“滚”字,带着化神期修士的威压,吓得几个修士连滚带爬地往门口跑,连落在地上的银子都忘了捡。
客栈老板连忙从柜台后跑出来,手里拿着抹布,脸上堆着赔笑:“这位公子息怒,是小的有眼无珠,让这些客人冲撞了您和您的同伴,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苏清漪也蹙了蹙眉,伸手揪住南宫无尘的耳朵,轻轻拧了一下:“南宫无尘,别在这里张扬,引人注意。”
南宫无尘疼得“嘶”了一声,脸上的冷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委屈:“小苏苏,是他们先惹事的,我只是教训一下而已。”
话虽如此,他还是收起了威压,对着老板摆了摆手,“算了,下次看好你的客人,别再让他们乱说话。”
老板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小的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还有几间房。”苏清漪看向老板,语气恢复了清冷。
老板连忙回道:“回这位仙子,客栈还有四间房,不过……只有一间是双人房,剩下的都是单人房。”
“那我跟小苏苏住双人房!”南宫无尘立刻举手,眼睛亮晶晶的,像个讨糖的孩子。
苏清漪瞪了他一眼,伸手又揪了揪他的耳朵:“闭嘴。红凝和红绡住双人房,林公子、晚晚和你各住一间单人房,就这样定了。”
南宫无尘委屈地撇了撇嘴,却没敢反驳——苏清漪的脾气他最清楚,再反驳,耳朵就要遭殃了。
老板连忙拿着钥匙,引着他们上楼。
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嘎吱”作响。
晚晚跟在林砚身边,凑到他耳边,小声吐槽:“阿爹,南宫叔叔对别人好凶,对师傅却这么听话,差距也太大了吧?”
林砚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因为南宫叔叔喜欢你师傅啊。一个实力强大的人,只会对自己真正在意的人服软,对别人自然不会客气。”
晚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她想起刚才南宫叔叔对师傅的样子,又想起阿爹对自己的包容。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愿意收敛自己的脾气。
回到房间,林砚简单洗漱了一下,刚准备熄灯睡觉,就听到敲门声。
他打开门,只见晚晚抱着一个粉色的枕头,站在门口,眼睛亮晶晶的。
“阿爹,我……”晚晚咬了咬唇,语气带着几分犹豫,“我还是不太理解师傅和南宫叔叔之间的感情,你能不能再跟我说说呀?”
林砚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丫头,明明已经长大了,却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总喜欢缠着他问东问西。
他侧身让她进来:“进来吧,别站在门口。”
晚晚立刻抱着枕头跑进来,熟练地把枕头放在床上,自己则滚到床中间。
银灰色的寝衣衬得她身姿窈窕,眉眼间带着少女的娇憨,比起红凝的温婉,多了几分鲜活的灵动。
“阿爹,你快坐呀。”晚晚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笑容灿烂。
林砚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她滚来滚去的样子,又气又无奈:“晚晚,你都这么大了,男女有别,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随便跟阿爹睡一张床了。”
“可是我怕黑嘛。”晚晚停下动作,眨了眨眼睛,语气带着撒娇,“而且我真的想知道,师傅是不是也喜欢南宫叔叔呀?他们总是拌嘴,却又不真的生气。”
林砚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软了下来。
他想起晚晚小时候,总是抱着枕头跑来找他,说怕做噩梦。
想起她第一次受伤,哭着扑进他怀里。
他揉了揉晚晚的头,温声说:“喜欢有很多种,你师傅和南宫叔叔之间,是多年的情谊,有吵闹,有包容,这是一种喜欢。阿爹对你,是亲情的喜欢;你对青禾,是友情的喜欢;这些喜欢,不一定都是爱情。”
他顿了顿,回忆起晚晚小时候的样子:“还记得你五岁那年,摔了一跤,委屈巴巴地跑来找我要抱抱,说再也不调皮了吗?现在你长大了,会担心我,会护着我。这种喜欢,和南宫叔叔对师傅的喜欢不一样,却同样珍贵。”
晚晚静静地听着,眼睛里泛起淡淡的水光。
她想起这些年阿爹对自己的照顾,想起他为了自己,放弃了很多。
想起这次来边境,明明阿爹已经提前和自己说过了,却还是忍不住想跟着他,怕他受伤。
她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靠在林砚身边。
林砚以为她听进去了,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她已经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像是睡着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想让她躺好。
可刚把她放在床上,晚晚就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嘴里嘟囔着:“阿爹,别走……我怕……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林砚以为她在说梦话,心里一软,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哄道:“阿爹不走,阿爹就在这里,陪着晚晚。”
他没看到,晚晚闭着的眼睛里,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坏笑——她根本没睡着,只是想听听阿爹的心里话,想再像小时候一样,抱抱他。
林砚慢慢把她抱回自己房间,把她放下后轻轻掰开她的手,帮她盖好被子。
林砚转身离开时晚晚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满是依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占有欲。
阿爹是她的,谁也不能抢走,就算是师傅,就算是红凝姐姐,也不行。
窗外的风沙还在刮着,敲打着窗户,发出轻微的声响。
客栈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鼾声和风沙声。
林砚回到自己的房间,想起晚晚刚才的梦话,心里满是柔软——不管这丫头长多大,在他心里,永远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小丫头。
而南宫无尘的房间里,他正拿着一块玉佩,对着玉佩小声嘀咕:“小苏苏,明天我带你去边境的落日崖好不好?那里的日落可好看了,我上次去的时候,还摘了朵灵花,本想送给你,结果你不在……”
隔壁房间的苏清漪,听到南宫无尘的嘀咕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没再阻止。
夜色渐深,风沙驿里的每个人,都带着各自的心事,渐渐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