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黑烈挑衅欲动手，顾盼反击显实力
大殿之内，那一句“跟我比划比划”如同一块投入静湖的石头，激起的涟漪久久未平。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口出狂言的黑烈，转移到了那个自始至终都未曾起身的黑衣女子身上。他们想看看，这个被白月少主如此维护、被狐帝陛下破格相待的人类，究竟会如何应对这般赤裸裸的挑衅。
是忍气吞声，借口推脱？还是怒而起身，正面对抗？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顾盼什么也没做。
她甚至没有再给黑烈一个眼神。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质酒杯冰凉的杯壁，仿佛那上面有什么值得细细研究的纹路。她的思绪，还沉浸在九尾湖底那句跨越时空的话语里。
“灵根之源的危机，需三界联手化解。”
母亲的这句话，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复仇，变强，这些曾经占据她全部心神的执念，在“三界危机”这四个字面前，似乎都变得渺小而遥远。她像是迷雾中的独行者，好不容易看到前方有一丝光亮，循着光亮走去，却发现自己站在了悬崖的边缘，脚下是深不见底的、足以吞噬一切的巨大漩涡。
至于眼前这个咋咋呼呼的黑虎族少主，在她看来，不过是悬崖边一颗聒噪的石子，连让她分出半分心神去踢开的价值都没有。
这种彻底的、发自骨子里的无视，比任何轻蔑的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黑烈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古铜色涨成了猪肝色。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卯足了劲、一拳打在棉花上的莽汉，浑身的力气无处宣泄，憋得胸口发闷。周围那些若有若无的、看好戏的目光，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得他浑身难受。
“你找死！”
怒火彻底烧毁了黑烈本就不多的理智。他虎吼一声，那蒲扇般的大手不再去管什么酒杯，而是裹挟着一股灼热的劲风，径直朝着顾盼的肩膀抓了过去！
他没想下杀手，这里毕竟是青丘月华宫，狐帝的地盘。但他要当着所有妖族少主的面，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女人从座位上拎起来，让她知道，妖族的地界，不是她可以撒野的地方！
“黑烈，你敢！”
白月厉声喝道，她身形一晃，便要挡在顾盼身前。
然而，黑烈的动作太快，含怒而发，势如奔雷。白月虽已出手，却还是慢了半拍。
大殿中，不少妖族少主都下意识地前倾了身体。飞鹤族少主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泛起一丝波澜。熊族壮汉停下了灌酒的动作，铜铃大的眼睛瞪得溜圆。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下一刻，那个人类女子被黑烈粗暴地拎起，狼狈不堪的模样。
就在黑烈那布满厚茧、足以捏碎金石的手掌即将触碰到顾盼肩头的那一刹那。
一直垂着眼帘的顾盼，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她的动作很慢，慢到仿佛时间都被拉长。那双幽深的眸子，第一次正视着眼前的黑烈，瞳孔里没有愤怒，没有惊慌，只有一片冰封千里的死寂。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的寒意，以顾盼为中心，骤然炸开！
这寒意，并非简单的低温，而是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凝固法则的绝对零度。它无形无质，却比任何有形的刀刃都更加锋利，更加霸道。
月华宫内，那如同春风般和煦的空气，在瞬间变得凝滞、粘稠。悠扬的乐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戛然而生。桌案上那些灵气四溢的瓜果，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距离最近的黑烈，感受最为真切。
他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流，顺着他探出的手臂，闪电般逆流而上。那不是他认知中的任何一种水系或冰系法术，那股寒意中蕴含的法则之力，层级之高，品质之纯，远超他的想象！
“咔——咔嚓——”
一阵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冰晶凝结的声音响起。
黑烈那只探出的、离顾盼肩头不过三寸距离的手臂上，一层薄如蝉翼、却又带着瑰丽六角形花纹的冰晶，凭空浮现。
冰晶蔓延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眨眼之间，便从他的指尖一路攀爬，覆盖了他整条右臂，甚至连他肩头的黑色劲装，都被冻上了一层剔透的冰壳。
黑烈脸上的狞笑，僵住了。
他整个人，都保持着那个前冲抓握的姿势，被诡异地定格在了半空中，像一尊滑稽的雕塑。
他想收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仿佛不再属于自己，沉重如铁，僵硬如石，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一股深入骨髓的麻痹与剧痛，从右臂传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经脉中奔腾如火的妖力，在那层薄薄的冰晶面前，就像是遇到了克星的绵羊，被瞬间冻结、镇压，根本无法运转分毫。
他体内的黑虎血脉在疯狂咆哮，试图用灼热的妖力冲开这层冰封，可那些妖力刚一触碰到冰晶的边缘，便如泥牛入海，被那股霸道至极的寒意瞬间同化、吞噬。
这怎么可能？！
黑烈的虎目中，第一次露出了惊骇与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的“虎煞真火”是黑虎一族的天赋神通，霸道无比，向来是冰系法术的克星。可今天，他引以为傲的真火，在这个人类女子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这已经不是品阶上的压制了。
这是生命层次上的碾压！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又在瞬息间结束的交锋给震住了。
他们看着被冻在原地，保持着一个极其屈辱姿势的黑烈，又看看那个依旧安然坐在席上，甚至连衣角都未曾动一下的顾盼，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愕。
那熊族壮汉张大了嘴，手里的酒坛“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琥珀色的酒液流了一地，他却浑然不觉。
飞鹤族少主那一直半闭着的眼睛，此刻完全睁开，清冷的目光中，第一次有了名为“郑重”的情绪。
白月停在原地，她看着顾盼那清瘦的背影，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知道顾盼很强，能啃碧水蛟内丹的，能是弱者吗？但她也万万没想到，顾盼竟强到了这种地步。
不动声色之间，一招制住以肉身强横、妖力狂暴着称的黑虎族少主。
这份实力，这份举重若轻的写意，已经远远超出了寻常金丹三层的范畴。
玄品灵根！
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这四个字。
也只有传说中的玄品灵根，才能拥有这般碾压同阶的、近乎不讲道理的法则之力！
一片死寂中，顾盼终于动了。
她端起面前那杯已经蒙上了一层白霜的百花酿，送到唇边，轻轻浅酌了一口。清冽的酒液滑入喉中，似乎驱散了些许她心中的烦闷。
做完这一切，她才将酒杯缓缓放下，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这声轻响，在大殿中听来，却不亚于一声惊雷，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跳。
顾盼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在了黑烈那张憋屈到扭曲的脸上。她的声音很轻，很平淡，像是在问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这点斤两，试完了？”
“噗——”
邻座的熊族壮汉一个没忍住，一口酒气喷了出来，他拼命用手捂住嘴，巨大的身躯憋笑憋得剧烈颤抖。
黑烈的脸，瞬间由猪肝色转为煞白，又由煞白转为血红。
奇耻大辱！
这比当众打他一百个耳光，还要让他感到难堪！
“你……”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想说什么狠话，可右臂上传来的、仿佛要将骨髓都冻裂的剧痛，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顾盼似乎失去了耐心。
她屈起手指，在面前的玉桌上，轻轻敲了一下。
“叩。”
随着这声轻响，覆盖在黑烈手臂上的那层瑰丽冰晶，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如同被打碎的琉璃，瞬间崩解成无数细碎的、闪着寒光的冰尘，飘散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束缚，解开了。
黑烈如遭雷击，蹬蹬蹬连退数步，一屁股跌坐在地，狼狈不堪。他抱着自己那条已经冻得青紫、毫无知觉的右臂，身体抖得如同筛糠，一半是疼的，一半是气的。
他抬起头，那双虎目中充满了血丝，死死地瞪着顾盼，眼神里的怨毒与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你很好！”黑烈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顾盼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今天这笔账，我黑烈记下了！我们走着瞧！”
他知道，今天在这里，他已经丢尽了脸面。再留下来，只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撂下这句狠话，黑烈甚至没有跟狐帝告辞，便转身在一众妖族复杂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月华宫。
随着黑烈的离去，大殿内那凝固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但再也没有人敢用之前那种轻视的目光去看顾盼了。
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带上了敬畏与忌惮。
就在这时，一直高坐于王座之上，仿佛局外人一般看完了整场闹剧的狐帝，忽然抚掌轻笑起来。
“呵呵呵……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他的笑声温醇而悦耳，却让殿内刚刚缓和的气氛，再次变得微妙。
狐帝的目光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顾盼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欣赏，以及一丝更深层次的、让人看不透的探究。
“顾盼小友，你这一手‘凝冰为华’，用得是出神入化，连本帝都看得赏心悦目。”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玩味。
“既然黑烈这道‘开胃菜’已经品尝完了，那么，我们是不是也该谈谈，关于‘万妖塔’那道‘主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