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第七层见狐族先祖,获灵根碎片
第六层的废墟与血腥,被通往上层的光梯远远抛在身后。那股由夜渊魔气带来的、混乱而霸道的余威,也随着高度的攀升而逐渐消散。顾盼体内的灵力已经平复,金丹五层的修为稳固而充盈,四种玄品灵根的力量在她经脉中缓缓流淌,达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和谐。
她能感觉到,那枚漆黑的令牌在耗尽了她注入的灵力后,又恢复了死寂,静静地躺在储物戒中,仿佛刚才那跨越界域、扭转乾坤的恐怖一击,只是一场幻觉。
但顾盼知道,不是。她欠了夜渊一个人情,一个很大的人情。
“喂,你还好吧?”白月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顾盼,“刚才看你吞那个姓李的灵根,那场面,啧啧,比我生吞一只烧鸡还利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消化不良?”
顾盼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托你的福,好得很。倒是你,刚才为了护我,硬抗那两个凌霄宗弟子的剑阵,伤得不轻吧?”
“小伤。”白月满不在乎地一摆手,火红的裙摆在光梯上划出绚烂的弧度,“我可是青丘公主,皮糙肉厚着呢。再说,看到你把那个姓李的吸成废人,什么伤都值了。那家伙看我的眼神,就跟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真想把他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
两人说话间,光梯已然抵达了终点。
没有预想中的强光,也没有任何禁制或威压。她们仿佛穿过了一层薄薄的水幕,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没有墙壁,没有穹顶,也没有地面。
她们正站在一片无垠的星海之中。
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尽是深邃的、天鹅绒般的黑暗。无数星辰点缀其间,有的亮如钻石,有的色泽温润如玉,有的则拖着长长的、五彩斑斓的慧尾,以一种优雅而缓慢的姿态,在她们身边划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香,像是初春时节百花盛开,又像是深秋雨后干净的草木气息。这股气息渗入肺腑,让人的神魂都感到一阵宁静与舒畅。第六层那股令人窒息的秩序感和杀伐气,在这里被涤荡得一干二净。
“这里是……”白月也看呆了。她身为青丘公主,见过无数奇景,却从未见过如此浩瀚而温柔的星空。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而苍老的声音,从星海的深处传来,仿佛穿过了万古岁月。
“欢迎回家,我的孩子。以及,来自远方的客人。”
声音落下的瞬间,前方的星辰开始汇聚。无数璀璨的光点凝聚、流淌、交织,最终,在她们面前勾勒出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位老者。
他身着一袭素雅的青色长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角带着柔和的笑纹。他的身后,九条由纯粹星光凝聚而成的巨大狐尾,正缓缓舒展、摇曳,每一次摆动,都会带起一片星屑的涟漪。
他并非实体,身形有些虚幻,显然只是一道残魂。然而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那股属于元婴一层的威压,没有丝毫外放,却比李默那刻意营造的领域,更让人感到深不可测。
“先祖!”白月看到老者的瞬间,脸上的玩世不恭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对着老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青丘狐族的大礼。
老者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慈爱地落在白月身上:“不错,已经有了几分你母亲当年的风采。能坚守本心,不因血脉而歧视,不因身份而骄纵,带着真正的朋友来到这里,你没有辜负青丘的传承。”
被先祖夸奖,白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颊微红。
随后,老者的目光转向了顾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它仿佛承载了万年的星光,睿智、通透,带着一丝狐族特有的狡黠,却又清澈得能倒映出人心中最深处的念头。
被这双眼睛注视着,顾盼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了个通透。无论是冰、木、土、金四种灵根的流转,还是丹田深处那蠢蠢欲动的噬灵口,似乎都无所遁形。
但她没有感到被冒犯,也没有感到畏惧。她只是平静地回望着老者,微微颔首,算是行礼。
“很有趣的小家伙。”老者打量了顾盼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探究,“你的身上,有冰雪的凛冽,有草木的生机,有大地的厚重,也有金石的锋锐。但这一切的根基,却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霸道而纯粹的‘吞噬’之力。”
他一语道破了顾盼最核心的秘密。
“先祖,顾盼她……”白月有些紧张,生怕先祖会像李默那样,将顾盼的吞噬能力视为“邪魔外道”。
老者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紧张。他的目光依旧落在顾盼身上,继续说道:“力量本身,并无善恶。刀可以用来救人,也可以用来杀人。你的这种力量,很危险,它会让你本能地渴望吞噬,渴望掠夺。若心志不坚,极易沉沦其中,成为力量的奴隶。”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我在你的身上,没有看到沉沦,只看到了清醒。你在吞噬,但你也在选择。你吞噬了黑虎族的暴虐,却没有沾染分毫;你吞噬了凌霄宗的傲慢,却依旧坚守本心。你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很难得。”
这番话,让顾盼心中微微一动。
自她觉醒吞噬灵根以来,所有人都视之为洪水猛兽,或恐惧,或贪婪,或厌恶。这是第一次,有人能如此平静地剖析她的力量,并看到了她在这份力量之下的挣扎与坚守。
“晚辈所求,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保护想要保护的人。”顾盼开口了,声音清冷而坚定。
“说得好。”老者赞许地点了点头,“万妖塔的试炼,从第一层到第六层,考验的分别是勇气、心境、根基、实力、感知和抉择。你一路走来,表现得很好。尤其是第六层,面对凌霄宗的威逼,你没有选择退缩,而是选择相信你的朋友,动用了那枚来自魔界的令牌。”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顾盼的储物戒,看到了那枚漆黑的令牌。
“那枚令牌的力量很强,但它也像一剂烈性毒药。用得越多,你与它的主人的牵扯就越深。魔界的那位少主,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老者意有所指地提醒道。
顾盼默然。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你能来到这里,便证明你通过了所有的考验。”老者笑了笑,不再多言。他抬起手,掌心向上。
一颗璀璨的星辰,从无垠的星海中脱离轨道,缓缓向他飞来。那星辰的光芒越来越亮,最终,化作一团拳头大小的、不断变幻着形状的七彩光晕,静静地悬浮在他的掌心之上。
在那光晕的核心,一枚约莫指甲盖大小的、晶莹剔透的碎片,正在沉浮。
它看起来像是一块破碎的水晶,却又散发着比世间任何宝石都要纯粹的光芒。它仿佛是这个世界所有“灵根”的源头,仅仅是看着它,顾盼就感觉自己体内的四种灵根都开始欢欣雀跃,发出了强烈的渴望。
灵根之源的第一枚碎片!
“此物,本是妖族先祖从灵根之源上剥离,用以镇守万妖塔的核心。”老者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它维系着此地的法则,也是无数妖族后辈仰望的圣物。但如今,灵根之源异动,三界将倾。与其让它留在这里,不如物归其主,去完成它真正的使命。”
他手掌轻轻一推,那团包裹着碎片的光晕,便轻飘飘地飞向了顾盼。
“去吧。用它,去寻回你的母亲,去揭开被掩盖的真相,去打破那套令人作呕的、所谓‘灵根天定’的枷锁。”
顾盼伸出手,郑重地接住了那团光晕。
光晕触碰到她指尖的刹那,便化作一道暖流,融入了她的体内。而那枚碎片,则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从碎片上传来。
顾盼能感觉到,这枚碎片,与她丹田深处的噬灵口,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噬灵口那股贪婪的本能,在碎片的安抚下,竟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与温顺。
她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收入储物戒,对着老者深深一揖:“多谢先祖。”
“不必谢我,这是你自己赢得的。”老者摆了摆手,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更加虚幻,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星海之中,“我的时间不多了。在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顾盼与白月同时凝神倾听。
“你母亲当年为了开启界域传送阵,炼制了三枚‘界域石’。”老者的目光望向顾盼,“第一枚,在你身上。第二枚,在人界凌霄宗的手里。而这最后一枚……”
他的声音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在魔界。”
魔界?
顾盼的心猛地一跳。
“为什么会在魔界?”她追问道。
“因为你母亲当年的计划,不仅需要人界与妖界的力量,更需要一个强大的、足以抗衡凌霄宗的盟友。”老者的声音越来越轻,身影也化作点点星光,开始飘散,“她将第三枚界域石,作为信物,交给了当时魔界的掌权者。至于她具体放在了魔界的什么地方,我便不得而知了。或许……你可以去问问那个令牌的主人。”
话音落下,老者的身影彻底消散,重新化作漫天星辰,回归到那片永恒的星海之中。
只剩下最后一句话,在顾盼和白月的耳边轻轻回响。
“去吧,孩子们。前路艰险,万事小心。”
整片星海,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白月怔怔地看着先祖消失的地方,眼圈有些发红。
顾盼则站在原地,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枚碎片的温度。她抬起头,望着这片浩瀚的星空,心中却已是波澜万丈。
灵根之源的碎片,到手了。
但新的线索,却指向了一个她从未涉足过的、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地方。
魔界。
还有,夜渊。
看来,她与那个霸道魔头的纠葛,还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