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砚嘴里的饭突然变得没滋没味，脸颊的发烫也变成了淡淡的涩意，他低头扒了两口饭，声音比刚才轻了些：“妈，我跟他们不一样。”
这话不是敷衍——前两天和顾辞、江念吃饭后，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和普通人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物。
那天菜馆的包间里，顾辞穿着简洁的黑色衬衫，江念坐在轮椅上，身上是素雅的米白色连衣裙，两人气质里带着一种见过大世面的沉静。刚坐下，顾辞就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黑色盒子，推到吴砚面前：“知道你喜欢看星星，给你带了个小东西。”
打开盒子，里面正是那一台价值做工精良的天文望远镜，镜身上刻着细密的纹路，镜头反射着柔和的光。
“这是我们在哈佛实验室旁边的店里买的，能看清月球上的环形山、木星的卫星，天气好的时候，还能清楚看到银河系。”江念笑着解释，语气里带着熟悉的温柔，“知道你腿不方便出门，以后在家就能看星星了。”
晚上回到家，他把天文望远镜架在阳台上，对着漆黑的夜空。镜头里，月球的环形山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木星的四颗卫星像小小的光点绕着行星转动，星空依旧美丽，可这份美丽里，却藏着让人窒息的孤独。
他想起以前看的科幻电影，那些关于外星文明、星际旅行的故事，原来都只是人类的幻想。宇宙这么大，银河系之外却只是贴图，【宇宙编号：】整个宇宙只有人类一个智慧文明，那人类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就像朝生暮死的浮游，早上出生，晚上死亡，甚至来不及看清这个世界，就消失了。人类的文明，在138亿年的宇宙面前，不过是一瞬间的闪光；每个人的一生，在文明的长河里，更是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
他卖古董赚的6250元，炒股赚的钱，学编程的努力，甚至爸妈着急的相亲、未来的事业，在“宇宙只有人类一个文明”这个真相面前，都变得毫无意义。反正最后都会消失，反正一切都是暂时的，那努力还有什么用？
“怎么不一样了？”方艳的声音把吴砚拉回现实，她皱着眉，语气里带着点不解，“你小时候跟他们成绩差不多，现在只是腿伤了，慢慢恢复就是了，怎么还没信心了？”
母亲显然没有领会吴砚的意思。
吴砚抬起头，看着妈妈担忧的脸，又看了看爸爸手里那只印着“劳动模范”的搪瓷杯，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总不能说，因为知道了宇宙里只有人类一个文明，所以觉得所有努力都没意义吧？
“我……”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重复道，“我现在刚出院，工作没着落，手里也没多少积蓄，这时候谈恋爱，是耽误人家姑娘。”
“怎么叫耽误？”方艳急了，放下筷子，“人家姑娘都说不介意了，你怎么还钻牛角尖？”
吴建国夹了块排骨放进吴砚碗里，语气比妈妈温和些：“小砚，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觉得有点难，但别灰心。顾辞和江念是优秀，可你也在努力啊——卖古董、学炒股，这都是在找方向。先跟人姑娘见一面，就算不成，交个朋友也好，总比一个人闷在家里强。”
吴砚看着碗里的排骨，突然觉得眼眶有点酸。爸妈还在为他的工作、对象操心，还在期待他能好好生活，可他却因为那个遥远的宇宙真相，变得消极又迷茫。
他想起前两天江念临走时说的话：“吴砚哥，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够成为和我们一样的人。”
当时他没听进去，可现在看着爸妈的脸，他突然有点懂了，也许当时念念就已经知道自己同样觉醒了超能力的事实。
或许，人类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就像浮游，虽然朝生暮死，可它也会努力地活过这一天，会感受阳光，会触碰露水。人类虽然渺小，可也能通过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让身边的人更幸福。
可这份懂，只是一瞬间的光亮，很快又被迷茫淹没。他还是觉得，那些努力太脆弱了，只希望这一条路能够能够正确。
“爸，妈，我真的想先立业后成家。”他放下碗，眼神里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疲惫，“等我炒股能稳定盈利，或者找到合适的工作，手里有足够的积蓄了，再考虑谈恋爱的事，好吗？”
方艳还想再说，坐在旁边的吴茉突然插嘴：“妈，哥说得对！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赚钱，哪有空谈恋爱？再说了，以我哥现在的颜值，还怕找不到女朋友？上次在医院，不还有好几个护士姐姐要加他微信吗？”
方艳看着儿子眼底的倦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伸手擦了擦他嘴角的饭粒：“行吧，妈不逼你。但你王阿姨那边，我总得给个答复——要不就说，等你腿好点，顾辞和江念也回来了，再跟人姑娘见一面？说不定人家姑娘还能跟江念聊聊，互相有个伴儿呢？”
吴砚点了点头，没说话。
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吴建国想活跃气氛，提起了初中时的趣事：“记得有次月考，你跟顾辞、江念都考了年级前三，我特意买了三个变形金刚，你们仨抱着玩具在楼下玩了一下午，顾辞还说要跟你‘结拜’，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
吴砚嘴角扯了扯，想笑，却没笑出来。他想起初中时，三个少年在操场上仰望星空，顾辞说以后要当宇航员，江念说要研究外星生命，他说要开一家能看到星星的天文望远镜店，那时候的梦想，多简单，多明亮。
可现在，宇航员的梦想变成了人工智能研究，外星生命的梦想变成了“人类是唯一文明”的结论，他的书店梦想，还没开始就被腿伤和迷茫困住了。
饭后，吴砚回到房间，仿佛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炒股软件上，那只科技股的股价已经涨到了32.9元，涨幅0.61%。全知之眼再次弹出提示：【下午14:30将有主力资金二次流入，股价将突破33元，建议此时卖出】。
他盯着屏幕，耐心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下午两点半，股价果然开始拉升，红色的数字不断跳动，很快就突破了33元，最高涨到33.2元。吴砚果断点击卖出，1000股全部成交。扣除手续费后，净赚1200元。
“这才刚开始。”吴砚揉了揉眼睛，打开之前下载的编程教程。屏幕上满是晦涩的代码，他激活全知之眼，原本难懂的编程逻辑瞬间变得清晰：【python语法错误：第12行“if”语句后缺少冒号，需补充“:”】【SqL注入漏洞：需在用户输入框添加filter函数，过滤特殊字符】【爬虫程序优化建议：使用多线程爬取，可提升效率40%】。
接下来的三天，吴砚彻底进入了“炒股+编程”的双重模式。每天早上9点开盘，他就坐在电脑前，用全知之眼筛选出短期涨幅明显的股票，快进快出——周一赚1200元，周二选中一只餐饮股，早盘买入，午后卖出，净赚8500元，周三更是抓住一只因政策利好暴涨的新能源股，投入元，当天就净赚元。
到了周四，吴砚看着账户里的元，决定加大投入。全知之眼提示，某消费股（代码00xxxx）将在当天因季度财报超预期，股价在早盘低开后迅速拉升，全天涨幅预计达8%。他果断将账户里的元全部买入，以25元的价格购入3200股。
开盘后，这只消费股果然低开至24.8元，吴砚的心稍微提了一下，但全知之眼的提示没有变化，他选择继续持有。上午10点，财报正式发布，远超市场预期的营收数据瞬间引爆股价，从24.8元一路飙升，中午收盘时已经涨到26.2元。下午开盘后，股价继续上涨，最高触及27元。
吴砚盯着屏幕，当股价稳定在27.2元时，全知之眼提示【主力资金开始获利了结，股价即将回落】，他立刻点击卖出。3200股全部成交，扣除手续费后，净赚7680元——加上账户里剩余的8130元，总资金一下子涨到了元。
“一天净赚7000，这效率比上班快多了。”吴砚看着账户余额，心里一阵激动。但他没有贪心，接下来的两天，他只选择了几只短期波动小的股票，每天小赚几千元，到周日时，账户资金稳定在十二万元。
周日傍晚，吴砚把轮椅滑到阳台，夕阳正把天边染成暖橙色，落在那台天文望远镜上，镀了层柔和的光。他伸手调了调镜头，对准渐暗的天空——虽然还没到观星的时间，但镜片里掠过的飞鸟、远处亮起的路灯，都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顾辞发来的消息：“下周四我们回小区，阿姨说想请你到家里吃饭。”后面还跟着江念的补充：“我带了美国带回来的巧克力，你小时候爱吃的那种。”
吴砚指尖顿了顿，回了个“好”，心里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这几天靠炒股攒下的十二万，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着他的迷茫，也撑起了点底气。
方艳端着杯牛奶走过来，放在轮椅扶手上，看着他屏幕上的代码，没再多问工作的事，只轻声说：“下周四顾辞他们来，妈做点你爱吃的糖醋鱼。”
“嗯。”吴砚应着，目光又落回望远镜上。夕阳最后一点光沉了下去，第一颗星星悄悄亮了起来。他忽然觉得，那些关于宇宙唯一文明的失落，好像没那么重了——十二万的积蓄、逐渐清晰的编程方向、即将见面的旧友，还有爸妈的牵挂，这些真实的温暖，不就是他向更高处攀登见识世界真相的意义吗？
他关掉软件，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滑。窗外的星星越来越多，吴砚知道，下周四不仅有糖醋鱼和巧克力，还有他需要面对终于与好友相同前进面对超凡世界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