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石城的喧嚣从清晨持续到傍晚,金色的夕阳透过玻璃穹顶,给满地的原石镀上了一层暖光。吴砚和阿哲的身影在集市与鉴定中心之间穿梭,许柠和她男朋友则像好奇的跟屁虫,一路追随着这场“财富增值”的盛宴。
从上午挑中第一块糯种原石开始,吴砚的“全知之眼”就没失过手。继15万买下的冰种原石切出80万价值后,他又用剩余资金,以“低价捡漏”的方式拿下三块藏有高货的原石——一块飘绿花的糯冰种,成本3万,切开后估价12万;一块带晴水底的冰种,成本5万,鉴定后市值20万;最后一块更是惊喜,外表不起眼的黑乌砂皮壳下,藏着近百克的顶级玻璃种翡翠,仅花8万买下,却被鉴定师给出“至少50万”的高价。
阿哲手里的记账本记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从最初的30万本金,到傍晚时连本带利滚到170万,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吴哥,这……这一天就赚了140万?是我以前做程序员十倍整年工资还多!”他低头看着账本上的“总利润140万”,又抬头看向鉴定中心出具的估价报告,总觉得像在做梦。
许柠全程瞪大了眼睛,从最初的“惊讶”到后来的“麻木”,嘴里反复念叨着:“我的天,这也太赚钱了吧……”
她男朋友更是看得咋舌,原本还担心许柠乱花钱,此刻却跟着一起激动,时不时帮着拎工具、递水,俨然成了临时“小助手”。
几人忙得连午饭都忘了吃,只在鉴定中心休息区啃了几口面包,注意力全放在了原石和估价上。
直到傍晚六点,赌石城的人群开始散去,几人才拎着鉴定报告和几份初步意向合同,走出赌石城大门。晚风带着凉意吹过来,许柠才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肚子:“哎呀,光顾着看你们挑原石,我都忘了饿了!吴老板,阿哲,今天多亏你们带我们长见识,我请你们吃大餐!”
她不由分说地拉着几人往附近的高档餐厅走,男朋友连忙跟上,笑着附和:“应该的应该的,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这顿我们请!”
餐厅的包厢里,水晶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清蒸石斑鱼、蒜蓉粉丝蒸扇贝、东坡肉,还有许柠特意点的“翡翠虾仁”,说是“应景赌石的好运气”。酒过三巡,许柠端着果汁杯,对着吴砚感慨:“吴老板,你也太厉害了吧!一天就赚了150万(算上后续意向溢价),这钱赚得也太轻松了!我一个月零花钱才30万,还总觉得不够花,要是能像你这样‘钱生钱’,我爸妈也不用总说我乱花钱了。”
她说这话时,眼神里满是羡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从小在优渥环境里长大,她从未想过“赚钱”的难度,直到今天看到吴砚靠眼光和专业能力一天赚出她五个月的零花钱,才隐约明白“靠本事赚钱”和“伸手要钱”的区别。
吴砚笑了笑,没接话,只是给她夹了块东坡肉:“先吃饭,菜快凉了。赌石这行看着赚钱,其实风险也大,今天是运气好,要是切垮一块高价原石,之前赚的可能全赔进去。”他不想让许柠觉得“赌石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毕竟这行里,十赌九输才是常态。
阿哲也跟着点头:“是啊许小姐,我们今天也是踩着坑过来的,早上挑第一块原石时,就差点被商家忽悠着买了块废料,多亏老板眼光准。你要是想玩,可得先学基础,别盲目跟风。”
许柠似懂非懂地点头,嘴里嚼着东坡肉,心里却还在琢磨“钱生钱”的事——她偷偷拿出手机,给吴砚的微信备注又加了个括号:“(会赚钱的大神)”,心里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多跟着学两招。
晚饭结束后,几人在餐厅门口告别。许柠拉着男朋友,对着吴砚和阿哲挥手:“吴老板,阿哲,明天你们要是还来赌石,一定要叫我啊!我保证不捣乱,就跟着学!”
“好,要是来的话,我提前联系你。”吴砚点头应下,看着两人坐上出租车离开,才转身对阿哲说:“时间还早,你今天也辛苦了,我加个临时行程,带你去丽阳湖公园逛逛,就当放松了。加班费我会按双倍算,你别推辞——这不是给你的特殊待遇,以后团队里谁加班,都按这个标准来,要是你不收,以后其他人怎么好意思要?”
阿哲原本想拒绝,听到“团队标准”,才点头答应:“谢谢吴哥,那我们现在就去吗?”
“嗯,走吧。”吴砚操控轮椅,往丽阳湖公园的方向走。
丽阳湖公园是老城区的标志性公园,从赌石城过去,只需要二十分钟车程。可傍晚的热闹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界限拦在公园入口,往里走没几步,光线就骤然暗了下来——这里的灯全藏在地下,是早年设计的地埋灯款式,如今大半都已损坏,要么被落叶和尘土埋住,要么亮着微弱的光,连石板路缝隙都照不透彻,更别说照亮湖边的树木和草坪。
吴砚和阿哲沿着湖边的石板路慢慢走,晚风带着湖水的湿润气息吹过来,裹挟着枯枝败叶的味道,吹散了赌石城的喧嚣,却让地下灯那点可怜的光亮更显黯淡。
阿哲近视度数不算低,没戴眼镜的他此刻只能眯着眼,盯着脚下偶尔亮起的光斑,走两步就忍不住扶一下旁边的树干:“吴哥,这地埋灯也太不顶用了吧?我盯着脚边走都看不清,刚才差点被凸起的石板绊到,要是踩进没盖的灯槽里,指不定得崴脚。”
确实,放眼望去,地下灯的光散在石板路上,像星星点点的萤火,稍远些就融进黑暗里;湖边的草坪隐在阴影中,只能隐约看到一团团模糊的绿影;孩子们追逐打闹的身影早没了踪迹,连广场舞的音乐都变得遥远又模糊,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偶尔有老人坐在长椅上,也只剩个黑乎乎的轮廓,若不是偶尔传来摇蒲扇的轻响,根本看不出那里坐着人。吴砚操控着轮椅,车轮碾过石板路时,偶尔会压到损坏的地埋灯边缘,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在这寂静的黑暗里格外清晰。他借着地下灯那点微光,勉强能避开明显的障碍物,却也得时不时提醒阿哲:“慢点走,前面那盏地灯没亮,底下可能有坑,往右边挪挪——这公园怕是太久没维护了,连地埋灯都没人修。”
两人走得格外小心,每一步都得盯着脚下的光斑确认路线,原本该放松的散步,倒像是在闯一片布满暗礁的黑暗迷宫。
“我小时候经常来这儿玩。”吴砚看着湖边的旋转木马,眼神里带着怀念,“那时候公园还没有这么多游乐设施,只有一个旧秋千,我和顾辞、江念总抢着玩,每次都要吵到天黑才回家。”
阿哲也笑了:“我小时候也来过,那时候我爸还带我在湖里划过船,不过后来学业忙,就再也没来过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变化这么大。”
两人沿着湖边往深处走,越往里走,人越少,广场舞的音乐也渐渐模糊。走到一处偏僻的柳树下时,周围已经没了游客,只有路灯在远处散发着微弱的光,夜色像墨一样,把周围的树木染成模糊的剪影。
“就是这儿了。”吴砚停下轮椅,抬头看着头顶的柳树,“我小时候爬树摔下来过,顾辞还为了救我,自己也摔破了膝盖。”
阿哲刚想接话,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两道压低的男声,语气里带着诡异的兴奋。
“……那许家小姐今天刚从赌石城出来,身边就一个男朋友,没带保镖,正好下手。”
“老大,你确定地下室的监控都处理好了?别到时候被人查出来。”
“放心,我早就找人把监控线剪了,这又不是第一次做,绝对没问题!等把人绑到地下室,就给许家打电话要赎金,这次至少能要一个亿!”
“姓许的小姐?”阿哲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看向吴砚——今天在赌石城遇到的,不就只有许柠一个姓许的小姐吗?不会这么巧吧?
吴砚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对着阿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旁边的大柳树,眼神里带着急切。阿哲立刻明白,两人默契地朝着柳树挪动。
吴砚的右腿石膏虽然依旧存在,但在全知之眼下依旧还不能剧烈运动,只能勉强拄拐行走。此刻他肾上腺素飙升,咬着牙,扶着树干,一步一步艰难地往上爬。阿哲连忙伸手扶他,两人动作极轻,生怕惊动不远处的绑匪。
刚爬到树杈上坐稳,就看到两道黑影从柳树旁的小路走过,手里还拎着绳子和胶带。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是刚才说话的“老大”,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借着远处的路灯,能看到照片上的人,正是许柠!
“你看,这就是许家小姐,长得还挺漂亮,难怪许家那么疼她。”老大把照片递给身边的小弟,语气里带着贪婪,“等拿到赎金,咱们就离开这座城市,找个地方好好享受。”
小弟接过照片,眼神里满是紧张:“老大,那……那轮椅怎么办?小秋说会给我们准备好,怎么还没到?”
老大指了指不远处吴砚留下的轮椅,不以为意地说:“那不是吗?小秋那小子还挺贴心,知道用轮椅装人,不容易引起怀疑。等会儿把人绑了,直接放在轮椅上推到地下室,比抱着方便多了。”
小弟松了口气,又忍不住问:“老大,你说许家会不会报警啊?要是警察来了,我们怎么办?”
“报警?”老大冷笑一声,“许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们敢报警吗?只要我们把人看好,等拿到钱,就把她迷晕扔在路边,到时候他们就算想找我们,也找不到了。”
树上的吴砚和阿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绑匪的目标果然是许柠,而且他们显然是惯犯,连地下室和逃跑路线都规划好了。
小弟挠了挠头,脸上满是纠结:“可……可一个亿啊!现金的话得装好几箱子,咱们俩根本搬不动;买珠宝又太扎眼,随便去个典当行都可能被认出来,到时候警察一查一个准。老大,这钱要是拿不出来,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老大停下脚步,转头瞪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却又藏着一丝得意:“你懂个屁!现在谁还玩现金、珠宝那套老把戏?”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黑色U盘,在小弟眼前晃了晃,“早跟国外的组织联系好了,让许家把钱打到指定的不记名账户——这种账户查不到户主信息,钱一到账,组织在海外的人会立刻分流到十几个子账户,等咱们拿到分成,直接在国外换身份生活,谁能找得到?”
小弟眼睛瞬间亮了:“还是老大想得周到!那……那组织会抽成多少啊?咱们能拿到多少?”
“抽三成,剩下的七成咱们分。”老大把U盘塞回口袋,语气里满是贪婪,“别嫌少,没有组织的渠道,咱们就算绑了人,钱也带不出国。等拿到钱,我带你去东南亚潇洒,到时候房子、车子、女人,想要什么有什么!”
阿哲的手紧紧攥着树枝,指节泛白,掌心沁出的冷汗浸湿了粗糙的树皮。他盯着树下那两道晃动的黑影,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毕竟这是他第一次遇见犯罪人物。
许柠和她男朋友小秋刚走没多久,按照路线,说不定正朝着这边来。要不要现在给许柠打电话?可万一电话铃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响起,惊动了树下的绑匪,他们会不会提前动手?
吴砚眼角的余光瞥见阿哲紧绷的侧脸,立刻猜到他的顾虑。他缓缓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盲点,将铃声调到静音模式,随后快速敲击微信键盘:“别往公园深处走,立刻离开,有危险。”发送成功后,他又将手机调成震动,塞进怀里,目光重新落回树下的绑匪身上——两人正蹲在地上,借着微弱的路灯光芒整理着什么,从轮廓看,像是绳索和黑色布袋。
“老大,小秋那边怎么还没信?”小弟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顺着夜风飘进树上两人耳中,“刚才他说已经把人哄出来了,按道理早该到了。”
老大啐了一口,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急什么?那小子最会装乖,哄个小姑娘还不容易?再等等,许家那丫头被宠得没心眼,只要小秋说几句甜言蜜语,肯定会跟着来这偏僻地方。”
阿哲听到“小秋”两个字,瞳孔猛地一缩——这好像就是许柠男朋友的名字吗?难道……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后背发凉,下意识看向吴砚。
吴砚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之前许柠朋友圈发的合照,照片里的男生笑容阳光,此刻却和“绑匪同伙”这个词联系在一起,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女生清脆的说话声:“小秋,你带我来这么黑的地方干什么呀?公园入口明明还挺热闹的,可这里面连个灯都没有,我有点害怕。”
是许柠的声音!阿哲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想喊出声,却被吴砚一把按住肩膀。吴砚用口型示意:“别出声,等他们靠近。”
树下的绑匪听到声音,立刻站起身,躲到柳树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眼神里满是兴奋。小秋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刻意的温柔:“柠柠,别害怕,我就是想带你来看个好东西——你不是一直想看萤火虫吗?我听说这边晚上有,特意查了路线,肯定能让你看到。”
许柠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还有少女特有的羞涩:“萤火虫?可是这里好黑啊……而且,你之前不是说要给我一个惊喜吗?不会就是萤火虫吧?”
她心里其实藏着别的期待——早上出门时,小秋说要给她一个“一辈子难忘的惊喜”。
她偷偷猜了一路,是表白?还是像网上说的那样,找个安静的地方独处,说些情侣间的悄悄话?甚至还胡思乱想过,会不会像同学说的那样,“钻小树林”很容易让女生怀孕,心里又紧张又有点莫名的好奇。
“当然不是只看萤火虫。”小秋的声音越来越近,还带着轻笑,“惊喜得等会儿才揭晓,你先闭上眼睛,我牵着你走,别摔着了。”
脚步声停在了柳树不远处,许柠乖乖闭上眼,声音里带着笑意:“那你可得牵紧我,我近视,这么黑的地方,睁着眼睛也看不清。”
阿哲在树上看得清清楚楚——小秋站在许柠面前,右手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黑色瓶子,拔开瓶塞,将瓶口凑到自己嘴边,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动作很快,许柠闭着眼睛,完全没有察觉。
“好了,睁开眼睛吧。”小秋把瓶子塞回口袋,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容,朝着许柠伸出手,“惊喜就在前面,我带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