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自岛屿中心弥漫开来的威压,并非针对他们,却依旧让白子画感到一阵心悸。那是一种超越了修为境界、源自生命本源层次的浩瀚与古老,仿佛直面亘古不变的星空宇宙。
养魂木林依旧在无声地朝拜,七彩的霞光在岛屿上空流转得更加迅疾,将这片秘境渲染得如同神国。
花千骨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动,下意识地抓紧了白子画的衣袖,小脸上带着一丝不安:“师父……”
“无事。”白子画将她护得更紧,目光沉凝地望向竹亭方向。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股浩瀚的威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养魂木林恢复了平静,七彩霞光也重新变得柔和。
一个平和的声音,直接在白子画和花千骨的脑海中响起:
“过来吧。”
是那老者的声音。
白子画与花千骨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他牵起花千骨的手,低声道:“跟紧师父。”
两人走出竹屋,沿着林间小径,再次来到了那座竹亭前。
竹亭内,老者依旧坐在原处,只是面前的棋盘已然消失。他周身的气息似乎与这片天地更加契合,那双深邃的眼眸看向二人时,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坐。”老者指了指对面的蒲团。
白子画依言坐下,将花千骨护在自己身侧。
老者目光落在花千骨身上,看着她比之前红润许多的气色和清亮的眼神,微微颔首:“养魂木心与涤魂泉的效果不错,你的魂力已初步稳固。”
“多谢前辈赐药援手。”白子画拱手道谢,语气诚挚。
老者摆了摆手,目光转向白子画,语气平淡无波:“不必言谢。老夫助她,亦是助己。”
助己?
白子画心中一动,静待下文。
老者却并未解释,而是话锋一转,问道:“你可知,此地是何处?”
白子画摇头:“晚辈不知。”
“此地名为‘墟天境’,”老者缓缓道,“乃是游离于六界之外的一处遗落秘境。而老夫,便是此境之守护者,你们可以称我为……墟天老人。”
墟天境?游离六界之外?
白子画心中震撼。难怪此地气息如此奇异,与六界迥然不同!
“前辈引我等来此,不知有何吩咐?”白子画直接问道。他不相信对方只是出于好心。
墟天老人看着他,深邃的眼中掠过一丝赞许:“你倒是直接。也罢,老夫便直言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花千骨身上,那眼神变得极其复杂,带着一种仿佛穿透了无尽时光的沧桑。
“老夫守护此境,已不知多少岁月。此境存在的意义,便是维系某种……平衡,看守一些不应存于现世的东西。”墟天老人的声音低沉下来,“而这位小姑娘的魂魄……很特殊。她的存在本身,便可能打破这种平衡。”
白子画的心猛地一沉!果然与小骨有关!
“前辈此言何意?”他声音冷了几分,将花千骨紧紧地护住。
花千骨似乎也听懂了老者话语中的危险意味,害怕地往白子画身后缩了缩。
墟天老人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并不意外,只是淡淡道:“不必紧张。若老夫要对你们不利,你们早已不存在于此地。”
他顿了顿,继续道:“她的魂魄,并非简单的转世重生。其深处,沉睡着某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古老而强大的‘印记’。这印记,与这墟天境看守的‘东西’,同出一源。”
同出一源?!
白子画瞳孔骤缩!难道小骨的魂魄,与这秘境看守的某种禁忌之物有关?!
“那日她引动魂魄本源为你净化魔气,虽是无心,却已惊动了那沉睡的‘印记’。”墟天老人语气凝重,“这也是为何,魔域、七杀殿,乃至其他一些隐藏的势力,会对她如此感兴趣。他们寻找的,或许并非她本人,而是她魂魄中那可能引动‘那个东西’的钥匙!”
钥匙?!
白子画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一直以为魔域的目标是小骨本身,或是她可能存在的妖神过去,却从未想过,她的魂魄竟可能是开启某种恐怖存在的钥匙!
“前辈……您说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白子画声音干涩。
墟天老人却摇了摇头:“不可说,不可名状。知晓其名,便会被其感知。你只需知道,一旦那‘东西’被引动现世,六界……或将不存。”
六界不存!
饶是以白子画的定力,也被这骇人听闻的话语震得心神俱荡!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一脸茫然、显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花千骨,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一直想要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墟天老人看着他骤变的脸色,叹息一声:“现在,你明白老夫为何要助她稳固魂力了吗?并非完全为了救她,更是为了……延缓那‘印记’的苏醒,维系这脆弱的平衡。”
竹亭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阳光依旧温暖,养魂木林依旧清香,但白子画却感觉如坠冰窟。
他本以为逃离长留,找到这处秘境,便能暂时获得安宁,治好小骨的伤。
却没想到,他们竟是闯入了一个更加巨大、更加危险的旋涡中心!
小骨的存在本身,便是一个行走的、可能毁灭六界的……隐患?
这个认知,如同最沉重的枷锁,瞬间压垮了他所有的侥幸。
他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