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狼的耳朵贴着地面，尾巴安静地垂着。姜昭没再看它一眼，抬脚迈进屋门。
她顺手把门带上，咔哒一声落了栓。屋里还是老样子，土墙、木床、破桌，连空气都带着一股陈年灰尘味。但她脚步一顿，目光落在刚才那片叶子上——正静静躺在鞋尖前，背面朝上。
她弯腰捡起。
指尖触到叶面时，一道极淡的灵力纹路浮现出来。字很小，像是用气刻的：“母信藏东壁三寸松动处。”
姜昭眼神一沉，把叶子捏碎，灰烬从指缝漏下。
她走到床边坐下，装作整理被褥，实则指尖悄悄探出一丝灵气，贴着东墙扫过。三尺高处，一块青砖确实有轻微错位。她掌心抵住砖面，轻轻吐气，灵气渗入缝隙。
砖石无声滑开，露出一个暗格。
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纸，边缘绣着暗纹，像是某种家族印记。她拿出来，纸面空白，什么都没有。
姜昭坐到床上，把纸摊在掌心，闭眼唤出识海。
小世界瞬间开启。十倍流速下，时间飞转。灵泉边上，她取出玉简残片，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她将残片贴近神魂，开始模拟血脉频率。
一次不行。
再来。
第三次时，神魂震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撞到了。她咬牙坚持，额头渗出汗珠。
纸张终于亮了。
字迹缓缓浮现，是女人的手笔，清秀却有力：
“璃儿，若你看到此信，说明你已踏上正途。莫信宗门教诲，莫服长老赐药。去后山寒潭，潭底有我为你留下的路。秘境入口只认楚氏血脉，切记——勿带他人同行。”
下面附了一张图，线条残缺，但能辨认出寒潭位置，还有个阵眼标记，旁边画了个符文，和玉简上的纹路有点像。
姜昭睁眼，盯着信纸看了很久。
她把信收进袖中，又摸了摸颈间的玉简吊坠。刚想说话，玉简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识海里，《大品逍遥决》自行运转半周天，灵田中央那棵扶桑树猛地一抖，叶片翻转，根系发出微光。整个小世界像是被什么外力扫过，灵泉水面荡起一圈圈波纹。
一股意念直接压下来，不是声音，也不是文字，而是一种警告。
“禁地……勿近。”
姜昭冷笑。
她立刻反向锁死识海入口，切断所有外界连接。手指在玉简上敲了两下，像是回应谁的警告。
“我妈留的东西，轮得到你拦？”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夜色浓重，远处山影黑压压一片。她记得白天看过地形，后山有三处水潭，只有西边那个终年结冰，应该就是寒潭。
现在过去太显眼。
得等半夜。
她盘膝坐回床上，开始调息。识海同步加速，洗髓丹的药力彻底融入经脉，灵气循环顺畅无阻。她试了试新凝的灵鞭，在掌心绕了一圈又散开。
比昨天更稳了。
外面传来巡夜弟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走远。姜昭没动，呼吸平稳。
她想起刚才那封信。
“莫信宗门教诲”——玄明子今天收她为亲传弟子，是不是也在算计之中？
“莫服长老赐药”——明天内门肯定会送资源过来，要不要接？
她眯了下眼，决定先看看再说。
时间一点点过去。屋外彻底安静下来。
她睁开眼，看了眼窗外。月亮被云遮住，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她起身披上外衣，把风狼叫到跟前。
“待着别动。”她说。
风狼趴在地上，头一点，表示听懂了。
姜昭拉开门，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掠出扫尘院。她贴着墙根走，避开巡逻路线，几个起落就上了后山小径。
山路湿滑，林间雾气重。她放慢速度，靠灵觉感知周围动静。
三十分钟后，她停在一处断崖边。
下面是个深潭，水面如镜，冒着白气。四周岩石结冰，寒气逼人。这就是寒潭。
她蹲下身，伸手探了探潭水温度。指尖刚碰水面，玉简又震了一下。
这次不是警告，而是解锁提示。
一道坐标浮现在识海中，正是潭底位置。同时，玉简传来一段残音，模糊不清，但有个词听得清楚——“秘境”。
姜昭收回手，看着平静的水面。
她没急着下水，而是退后几步，环视四周。这里没人守，也没设阵法，太安静了。
母亲留下这封信，不可能不防被人发现。
她低头看袖中的地图，又抬头看潭边岩石。那符文阵眼应该就在附近。
她绕着潭边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块斜倾的巨石旁。石头表面覆冰，但形状不对劲，像是人为摆放的。
她伸手拂去冰层，底下果然刻着符文。
和信上的一模一样。
她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上去。
符文亮了一下，随即熄灭。
没有反应。
姜昭皱眉。难道不是楚氏血脉？可玉简明明认她……
她忽然想到什么，从怀里取出玉简残片，贴在符文中央。
这一次，整块石头嗡地一震。
地面裂开一道缝，潭水剧烈波动，中央出现一个漩涡，越转越快。
一股吸力传来。
姜昭往后退了两步，没被拉进去。她盯着漩涡中心，隐约看见一道光门轮廓在水下闪现。
入口开了。
但她没动。
玉简还在震动，识海里的扶桑树叶片再次翻转，像是在示警。
刚才那股古老意志消失了，可她反而更警惕。
母亲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去？
秘境里到底有什么？
她站在潭边，没再靠近一步。
夜风吹起她的衣角，发丝飘在脸侧。
她盯着漩涡看了很久，忽然低声说：“秘境？”
然后她转身，原路返回。
回到扫尘院，她关好门，盘膝坐下。
识海开启，小世界加速运转。她开始推演接下来的每一步。
去，肯定要去。
但不能现在去。
她需要准备。
丹药、符箓、保命手段，全都得备齐。尤其是灵兽，风狼可以带，但不能让它冲在前面。
她还要再确认一件事——玄明子到底知不知道母亲的事。
明天内门来人，就是试探的好机会。
她闭上眼，继续调息。
灵气在体内循环，状态稳步提升。
屋外，天边微微泛白。
她没睡，一直醒着。
当第一缕晨光照进窗缝时，她睁开了眼睛。
手指在玉简上轻轻敲了一下。
“等我准备好，咱们再看看，谁才是棋手。”
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起身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
执事带着两个弟子，抬着一个木箱走来。
箱子上贴着内门令牌。
姜昭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走近。
她笑了笑，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