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内伤、试探与“温养”之法
吐出那口鲜血后，陈夜感觉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不仅仅是精神上的萎靡，五脏六腑也隐隐作痛，仿佛被无形之力震伤。他强撑着锁好店门，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踉跄着回到二楼简陋的卧室，几乎是摔倒在床上。
意识昏沉，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苍老淡漠的声音——“棋……不是这么下的……”以及那浩瀚如渊、令他灵魂战栗的威压。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棋谱里的老鬼？还是某种……器灵？”陈夜心中翻江倒海，恐惧与好奇交织。他尝试再次感应右手的能力，却发现掌心的清凉感变得极其微弱、紊乱，如同风中残烛。别说吸收或修复灵光，就连基本的感知都变得模糊不清。
这次强行被弹出棋谱空间，显然造成了反噬，而且伤势不轻，直接影响到了他异能的根本。
“该死……”陈夜暗骂一声，心中升起一股寒意。能力的暂时失效，让他瞬间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在这个刚刚窥见一丝超凡影子的世界里，这无异于将他打回了原形，甚至更糟——他还被“零组”盯着。
他挣扎着起身，翻找出常备的感冒药和止痛片，囫囵吞下，但效果甚微。这种源自精神和能量层面的创伤，显然不是普通药物能解决的。
接下来的两天，“博古斋”大门紧闭。陈夜如同生了一场大病，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身体虚弱，精神涣散。他尝试过集中精神，引导那丝微弱的清凉感在体内流转，希望能自我疗伤，但效果缓慢得令人绝望。照这个速度，没有一两个月恐怕难以恢复，而且异能能否恢复如初还是未知数。
就在他几乎要被沮丧和无力感淹没时，第三天清晨，他无意中右手触碰到了放在枕边的那本旧棋谱。
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纯净平和的淡金色灵光，如同涓涓细流，自发地从棋谱中渗出，缓缓融入他枯竭的右手。
嗯？
陈夜猛地睁开眼，集中残存的精神去感知。这股淡金色灵光并非他主动吸收，更像是棋谱感应到他的状态后，自发逸散出的些许能量。这能量进入他体内后，并没有被黑色碎片截留（或许是因为量太少，或许是性质特殊？），而是直接融入他受损的精神和经络，带来一种清凉舒爽、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滋养感！
虽然效果依旧缓慢，但比他自行恢复快了何止十倍！而且，这股淡金色灵光似乎对修复这种能量反噬造成的损伤有奇效！
“这棋谱……是在帮我？”陈夜又惊又疑。想起那恐怖的威压和声音，他实在难以将两者联系起来。但这自发涌出的滋养能量又作何解释？是某种自我保护机制？还是那意识……并无恶意？
他不敢再轻易将意识沉入棋谱空间，但尝试着将棋谱贴身放置，或者用手轻轻覆盖其上。果然，只要他身体状态极度不佳，尤其是精神力枯竭、异能受损时，棋谱就会持续散发出微弱的淡金色灵光，温养他的伤势。
这个过程，他称之为“温养”。
依靠棋谱的“温养”，陈夜的伤势恢复速度大大加快。又过了三四天，他虽然依旧虚弱，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右手的清凉感也恢复了大半，虽然还无法进行精细的“吸收”或“修复”操作，但基本的物品灵光感知已经无碍。
这天下午，他感觉好了些，正准备下楼弄点吃的，店门却被敲响了。
他心中一紧，透过猫眼看去，发现是李胖子那张圆脸。
“小陈？好几天没开门了，没事吧？”李胖子的声音带着关切。
陈夜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李胖子算是这条街上对他释放善意较多的人，而且消息灵通。
“李哥，没事，就是有点感冒，休息了几天。”陈夜侧身让他进来，脸色还有些苍白。
李胖子打量了他几眼，咂咂嘴：“看着是有点虚。年轻人，要注意身体啊！”他也没多问，自顾自地在店里转了转，目光扫过博古架，忽然“咦”了一声。
“小陈，你这对粉彩小杯……看着亮堂了不少啊？我记得上次来，灰扑扑的。”李胖子指着那对被陈夜“养”过几天的民国小杯说道。
陈夜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是吗？可能前几天闲着没事，仔细清理了一下。”
李胖子凑近看了看，点点头：“手艺不错！这包浆都显出来了。看来你这养伤的几天，也没完全闲着嘛。”他看似随意地说着，小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精光。
陈夜笑了笑，没接话。他知道李胖子这人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在古玩行混久了，眼力不差。自己“养宝”的痕迹，恐怕瞒不过这种老油条。不过对方没有点破，他也就乐得装糊涂。
“对了，”李胖子像是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道，“前几天，是不是有穿黑衣服、看起来挺唬人的人来找过你？”
陈夜心里咯噔一下，点了点头。
“零组的人，对吧？”李胖子一副“我懂”的表情，“别担心，他们就是例行公事。咱们这行，偶尔摸到点‘烫手’的东西，或者运气好捡到带‘味儿’的漏，他们都会来登记一下，只要东西来路正，本人没问题，一般不会为难。”
“带‘味儿’？”陈夜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嘿，就是有点玄乎，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李胖子比划着，“比如有些老物件，看着普通，但拿在手里就是感觉不一样，凉飕飕的，或者暖洋洋的，甚至有人做了奇怪的梦。这些啊，在零组那边都算‘异常因素’，需要备案。”他拍了拍陈夜的肩膀，“你那铃铛，估计就是有点‘凉飕飕’的‘味儿’，被老韩买走，动静不小，所以零组来问问。没事，习惯就好。”
陈夜恍然，看来零组的关注范围很广，并非专门针对他。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但同时，李胖子的话也印证了他的猜测——这个世界确实存在普通人不了解的“异常”，而零组就是处理这些事的机构。
送走李胖子，陈夜看着博古架上那对灵光略有恢复的粉彩小杯，若有所思。
能力暂时受限，但“养宝”的思路没错。而且，通过李胖子的渠道，似乎能接触到更多可能带有“味儿”（灵光）的东西。这或许是一条相对安全稳定的资源获取途径。
当务之急，是尽快彻底恢复，并找到安全利用棋谱的方法。那声音所说的“棋不是这么下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进入棋谱空间，需要遵循某种特定的“棋理”？
他回到楼上，再次拿起那本散发着淡金色灵光的棋谱，感受着它持续传来的温养之力，眼神变得坚定。
伤要治，能力要恢复，棋谱的秘密要解开，零组的关注要应对，未来的路也要走。
“博古斋”的平静已被打破，他这只意外闯入神秘世界的小虾米，必须尽快长出坚硬的壳和锋利的螯。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活下去，并变得更强。
他轻轻摩挲着棋谱粗糙的封面，低声道：“不管你是谁，谢谢……还有，那棋，到底该怎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