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人影……” 董辉喘着气，额角渗着冷汗，“似乎在干什么，在我的认知之外。”
柳青望着冰谷中间那株还在微微震动的植物，掌心的暗物质渐渐平复。他忽然明白过来，这冰原或许不是终点，而是个能量枢纽， 冰层下的光流往各个方向输送能量，滋养着凤凰的火山、沙漠的沙丘、森林的古树，甚至可能包括那座困住主宰们的界碑。而刚才果实里的人影，说不定就是 在通过冰原操控整个世界的能量。
“得找个地方落脚。” 他看了眼重新变得平静的冰谷，“这冰原比咱们想的更复杂，夜里说不定还有别的动静。”
董辉点头，目光扫过冰谷边缘。那里有块巨大的冰岩，岩面光滑如镜，底下是空的，像是天然的石室。两人走过去，刚要进去，冰岩突然亮起。
“这地方……” 董辉愣住了，“好像知道我们要来。”
柳青没说话，只是抬头望了眼银白的天幕。刚才冰岩上的光，冰谷里的人影，冰层下的光流，这一切都在告诉他：这个世界的秘密，比那些主宰们说的还要深。而他们脚下的这片冰原，就是解开秘密的第一把钥匙。
他拉着董辉钻进冰岩下的石室，冰岩表面的光渐渐隐去。外面的冰原上，冰层下的光流还在缓缓流淌，头顶的银白天幕偶尔飘过几缕彩色的光带，像是谁在夜里撒下的丝带。远处，隐约传来冰层裂开又愈合的声音，混着某种低沉的嗡鸣，像是大地在呼吸。
石室里很暖和，冰壁上渗着淡淡的白光，照亮了角落里的一堆枯草。 那草是金色的，叶尖泛着微光，像是能燃烧。柳青拿起一根，草叶立刻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竟真的燃起了淡蓝色的火苗，却不烫手，反而散发出一股清甜的香气，驱散了夜里的寒气。
“看来今晚能睡个安稳觉了。” 董辉靠在冰壁上，指尖的紫电渐渐收敛，“明天天亮，再往深处走。”
柳青点头，望着石室外面那片七彩冰原，掌心的暗物质又开始发烫，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他有种预感，明天会遇到更不可思议的东西 ，或许，就是冰原深处那个能冻住神魂，又藏着滚烫力量的核心。
夜色像块浸了水的绒布，慢慢沉下来。冰层下的光芒暗了些，不再是之前那般汹涌的七彩，而是化作细密的光纹，在冰面下缓缓流淌，像谁在白纸上画了无数条彩色的河。头顶的天幕也收敛了锋芒，那些冲撞的颜色融成一片柔和的粉紫，偶尔有几缕银白的光带垂下来，触到冰面就碎成星星点点，落在柳青脚边时，竟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
董辉靠在冰岩内壁，呼吸均匀得像风拂过湖面。他蜷缩着腿，怀里揣着那朵从冻土下摘来的、花蕊像小火种的冰花，花瓣虽已化作清水，那点橘红色的暖意却透过衣料渗出来，在他脸颊上映出淡淡的红晕。柳青看着他，忽然想起董辉说过的话。 被封在光卵里近千年，连时间都忘了是什么滋味。或许正是那样的日子，让他对眼下的每一刻都格外珍视，哪怕身处未知的冰原，也能睡得这样安稳。
“自由……” 柳青低声念了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他体会过被曾在空无领域被放逐的滋味，也明白现在董辉睡的安稳。对董辉来说，能走、能看、能呼吸着带着冰碴的风，就已经是奢望成真，至于前路有多少陷阱，背后有多少眼睛盯着，反而不那么重要了。可他不一样，他总觉得脚下的路太 “顺” 了。
让他从一个对着陶片能看一下午的考古学者，变成了能徒手捏碎岩石的 “异类”；紧接着是颠覆蛮荒世界的神树主宰，看似凶险，却总能在最后一刻找到生机；再到闯过裂缝来到这里，遇到的九尾狐、凤凰，明明是叱咤异世界的主宰，却对他们三个 “外来者” 异常宽容，甚至把压在心底万年的秘密和盘托出。
“真的是因为我们‘有变数’吗？” 柳青望着石室顶的冰棱，冰棱里映出他模糊的脸，“还是说，这‘变数’本身，就是别人写好的剧本？”
他想起九尾狐说的 “抓老龙的存在”，想起凤凰撞见的 “会呼吸的黑曜石”，想起巨章描述的 “海底异世界残骸”。这些存在，这些奇物，像一张无形的网，把所有生灵都罩在里面。主宰们是被圈养的猎物，那他们三个呢？是误入网中的飞鸟，还是…… 被特意放进网里的诱饵？
掌心的暗物质突然微微一跳，像是在回应他的思绪。这股力量从出现起就透着古怪，既听话，又叛逆。他能感觉到它在某些时刻会自行运转， 比如刚才在冰谷里，正是暗物质突然爆发，才挡住了那股拉扯力。它到底是什么？真的是异世界主宰死后，天地不容的那种能量？还是那些 “神秘存在” 的造物？还是从某个被遗忘的世界里漏出来的碎片？
“异世界的主宰们……” 柳青又想起九尾狐眼角的皱纹，凤凰尾羽上的焦痕，还有龟丞相背甲上磨平的纹路。他们被抓到这个世界，是因为太强，还是太弱？是触犯了什么禁忌，还是单纯被选中当 “展品”？蛇姬说这世界是 “故乡的碎片拼凑的”，那那些神秘存在，是想从这些碎片里找什么？是力量？是记忆？还是…… 某种能让他们自己延续下去的东西？
他忽然想起冰谷里那株结着灯笼果实的植物，想起果实里映出的界碑。那个穿长袍的人影，到底在对界碑做什么？是加固，还是…… 测试？如果界碑真的那么坚固，为什么还要测试？难道这些神秘存在，也在害怕什么？
“害怕我们？” 柳青自嘲地笑了笑。他们三个，一个刚掌握力量的新手，一个刚从千年封印里出来的 “古人”，一个还没长大的小龙，就算加起来，恐怕也抵不过九尾狐的一尾之力，更别说对抗那些能圈养主宰的存在了。
可如果不是害怕他们，那又是在害怕什么？是害怕主宰们联合起来？还是害怕…… 这个被拼凑的世界本身会出问题？他想起冰层下流淌的光流，想起凤凰说的 “带着生命气息的炎流”，麒麟说的 “能记住一切的古树”。这个世界的能量太活跃了，活跃得像一锅快烧开的水，那些光流，那些炎流，那些记忆，或许都是锅里翻滚的气泡，迟早有一天会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