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真正的收获
仓库内，刺鼻的硝烟与血腥味尚未散去，与那铅灰色密封箱散发出的微弱臭氧气息混合，形成一种令人不安的怪异气味。
枪声的余韵仿佛还在空旷的钢结构空间内回荡，地面上散落着弹壳和战斗的残迹。
胜利的短暂喜悦，被普莱斯那句“清理门户”的警告瞬间冻结。
凌风半跪在密封箱旁，手指拂过冰冷的金属表面，感受着其内部低沉的运行嗡鸣。
箱体上清晰的序列号与他们在气象站获取的信息片段完全吻合——这确实是那枚核弹的核心部件，他们此行的首要目标。
然而，普莱斯的警告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他刚刚松懈一丝的神经。
“‘清理门户’……”
凌风低声重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仓库四周，特别是那个刚刚开启、此刻还黑洞洞对着码头方向的隐蔽出口。
“‘商人’知道我们来了。他知道我们可能会得手。这个‘备用方案’……目标可能不是我们，而是……”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那些倒在地上的、穿着防化服的敌人尸体上。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商人”要灭口！
清除所有可能泄露他身份或交易细节的知情人！而他们这些闯入者，很可能也在清除名单上！
“所有人！立刻检查所有尸体！搜集任何身份标识、通讯设备！约翰逊，检查那个隐蔽出口和外部轨道！汉森，警戒外围！‘墓碑’，协助我检查这个箱子，看有没有被动过手脚！”
凌风语速极快，一连串命令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小队成员立刻行动起来。没有人质疑，长期的并肩作战让他们对指挥官的直觉有着近乎本能的信任。
约翰逊如同鬼魅般掠向隐蔽出口，小心地探查外部情况。
“墓碑”则走到凌风身边，两人开始仔细检查密封箱的各个接口和锁闭机构。
“箱子结构完整，没有发现外接爆炸物痕迹。”
“墓碑”沉声汇报，他粗壮的手指仔细摸索着箱体接缝。
凌风眉头紧锁，他的感知提升到极限，试图捕捉任何一丝不和谐的能量波动或机械运转的异常。
密封箱本身似乎没有问题。
那么，“商人”的后手在哪里？
就在这时，负责搜查尸体的汉森发出一声低呼：“指挥官！看这个！”
凌风立刻起身走过去。
汉森正从一具穿着防化服的尸体内侧口袋中，掏出一个比火柴盒略大的黑色金属块。
那东西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按钮或接口，只在侧面有一个极细微的、正在发出稳定蓝色幽光的LEd灯。
“这是……非标准制式的信标，或者……起爆器？”汉森不确定地说，不敢轻举妄动。
凌风瞳孔微缩。
他认得这种设计风格——简洁、高效、带着一种冷冰冰的科技感，与“商人”之前展现出的技术特征隐隐吻合。
几乎在同时，约翰逊的声音从隐蔽出口方向传来，带着一丝急促：“指挥官！轨道尽头连接着一个废弃的小型泊位！那里……有一艘快艇的尾迹刚消失在港区外围！我们可能错过了接应的人！”
接应的人跑了？那这个信标……
凌风猛地回头，看向那个依旧在发出蓝光的金属块，一个更可怕的推测浮现：“这不是起爆器……这是追踪信标！‘商人’根本不在乎这个核心部件！他在乎的是……谁能找到它，并带着它离开！他在利用我们，帮他‘清理’掉这批不听话的合作者，同时……定位我们！”
“商人”的真正目标，或许从来就不是完成交易，而是借刀杀人，并追踪最终获得核心部件的人——无论是马卡洛夫的手下，还是他们“幽影”！
“‘公爵’！”
凌风立刻接通远程通讯，“立刻扫描我们所在位置，是否有异常信号向外传输！重点排查非标准频段！”
“正在扫描……等等！有一个极其微弱、频段跳变的加密信号正从你们所在区域持续发射！信号特征……无法锁定具体内容，但模式很像……很像我们之前捕捉到的‘商人’次级频道！”
“公爵”的声音带着震惊。
果然！那个信标在持续发送他们的位置！
“能屏蔽或者干扰吗？”
“信号很特殊，强行干扰可能会触发它的自毁或者警报程序！需要时间分析！”
“公爵”的语气充满无奈。
他们现在就像一个被标记的猎物，抱着一个危险的战利品，暴露在猎人的视野下。
“我们必须立刻转移！”
凌风当机立断，“带上核心部件，按备用方案三撤离！‘公爵’，持续监控该信号，尝试进行有限度的信号欺骗，哪怕只能拖延几分钟！”
“明白！”
“墓碑”和汉森立刻上前，利用带来的专用搬运工具，小心地将沉重的密封箱固定在小型拖车上。
约翰逊在前方探路，警惕着可能从任何方向出现的袭击。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离开仓库区域时，凌风的目光被角落里一个半开的、看起来像是办公用的铁皮柜吸引。
柜门因为之前的爆炸震动而弹开，里面散落出一些文件和几个移动硬盘。与其他地方被刻意清理过的痕迹不同，这里显得很匆忙。
一种直觉驱使凌风走了过去。
他快速翻检着那些文件。大部分是普通的物流单据和设备清单，但压在最下面的一份薄薄的、用防水袋封装的文件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抽出文件，只看了一眼，呼吸便是一窒。
文件抬头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机构缩写，下面是一份简短的评估报告，内容正是关于那枚失踪的苏联战术核弹头的维护状态与“潜在应用价值评估”。
而报告的签署栏下方，除了一个难以辨认的花式签名外，还清晰地印着一个熟悉的、抽象的飞鸟图案标记——“潜行者”！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在报告的附件页，粘着一张看似无关的港口出入记录复印件，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个车牌号和对应的集装箱编号。
而在记录的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备注栏里，有人用笔写下了一行小字：
【货物已由‘信天翁’接收，最终流向‘堡垒’。‘盾牌’确认。】
“信天翁”？“堡垒”？“盾牌”确认！
凌风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瞬间将这条信息与之前的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潜行者”组织负责评估和运输（“信天翁”可能是其运输单位的代号），最终目的地是一个被称为“堡垒”的地方。
而这一切，得到了“盾牌”——谢菲尔德的确认！
这才是真正的收获！
比夺取核心部件更重要的收获！这条情报，几乎直接勾勒出了敌人网络的关键链条！
“找到了……”
凌风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他迅速将文件塞入怀中最内层的口袋，“快走！”
小队带着沉重的核心部件和这份意外获得的绝密文件，迅速隐入鹿特丹港错综复杂的阴影之中。他们身后，那座经历激战的仓库依旧死寂，只有那个被遗落在尸体旁的黑色信标，还在不知疲倦地、幽幽地闪烁着蓝光，向未知的接收者发送着他们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