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硝烟,将战场上的惨状照得清清楚楚。泥泞的地面浸透了暗红色的血迹,破损的武器与规则诡异体的残骸混杂在一起,形成一幅令人心悸的画面。医疗队在废墟间穿梭,寻找着还有生息的战友,但大多数时候只能默默为逝者合上双眼。
王桐靠在一段断裂的混凝土墙边,任由医护兵处理他肩头的伤口。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很快就被渗出的鲜血染红。他咬着牙,额头上布满冷汗,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伤口太深,需要缝合。医护兵低声说道,手中的针线在晨光中闪着寒光。
王桐摆了摆手,先救重伤的。
不远处,苏晚晴正在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里忙碌。她的白大褂早已沾满血污,双手因为长时间手术而微微颤抖。帐篷里挤满了伤员,呻吟声与消毒水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构成战后特有的压抑氛围。
麻醉剂不够了。一名护士焦急地汇报。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优先给截肢的伤员用。
她走到一个失去左腿的年轻士兵床边,轻轻握住他颤抖的手。坚持住,你已经挺过最难的时刻了。
士兵苍白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力地闭上眼睛。
指挥所里,陈末盯着伤亡统计报告,久久无言。阵亡二百七十三人,重伤四百有余,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更令人忧心的是,阵亡者中有近三分之一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他们的损失短时间内难以弥补。
魏常推门而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粮食储备只够维持五天了。药品更是紧缺,特别是止血剂和抗生素。
第七区那边有什么动静?陈末问道。
他们的侦察机在战场上空盘旋了整整一夜。魏常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忧虑,我怀疑他们在评估我们的实力损失。
赵启明将军随后赶到,他的军装上还带着战场上的尘土。我们必须尽快重整防线。规则诡异体虽然暂时撤退,但很可能会卷土重来。
三人围坐在战术地图前,开始商讨下一步计划。然而每个人都清楚,以现在的人手和资源,想要维持之前的防线几乎是不可能的。
放弃外围阵地,集中防守核心区域。陈末最终提议,我们需要保存实力。
这个决定意味着要放弃战士们用生命换来的土地,但没有人提出异议。现实摆在眼前,他们别无选择。
午后,幸存者们开始陆续返回。他们中有的是在战斗中失散的士兵,有的是躲藏起来的平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失去亲友的悲痛。
一个满身尘土的小女孩在废墟中徘徊,似乎在寻找什么。苏晚晴走上前,轻声询问:你在找谁?
我爸爸。小女孩抬起头,眼中噙着泪水,他说打完仗就回来给我过生日。
苏晚晴的心猛地一沉。她记得这个小女孩的父亲,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工兵连长,昨天为了掩护战友撤退,选择与一群规则诡异体同归于尽。
她蹲下身,轻轻擦去女孩脸上的泪水,你爸爸是个英雄。
我知道。女孩抽泣着,可是我想要爸爸回来。
这时,王桐拖着伤腿走了过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糖果,递给小女孩。这是你爸爸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希望你永远开心。
小女孩接过糖果,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等她走远后,苏晚晴看向王桐,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比残酷的真相更有用。王桐望着女孩远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夜幕降临时,一场简短的悼念仪式在阵地中央举行。幸存的战士们整齐列队,默默注视着前方摆放着的阵亡者遗物。没有隆重的仪式,没有冗长的悼词,只有无声的致敬与铭记。
陈末站在队列最前方,目光扫过每一件遗物。有一顶被子弹击穿的头盔,一把折断的刺刀,还有一个染血的日记本。这些物品的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但他们的牺牲将被永远铭记。
他们的血不会白流。陈末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坚定,我们会继续战斗,直到最后一刻。
仪式结束后,陈末独自登上残破的城墙。远方的迷雾依然浓重,但今夜格外安静。他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规则诡异体正在积蓄力量,准备着下一轮进攻。
王桐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递过一个水壶。喝点水吧,你今天一天都没休息。
陈末接过水壶,却没有喝。我们在赢得一场又一场战斗,却感觉离胜利越来越远。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之处。王桐靠在墙垛上,但只要我们还在战斗,就还有希望。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营地时,幸存者们已经开始新的工作。工兵们修复着破损的防御工事,医疗队继续照料伤员,后勤人员清点着所剩无几的物资。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陈末站在指挥所门口,看着这一切。虽然损失惨重,但幸存者的眼中依然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他们知道前路艰难,却没有人选择放弃。
这就是人类最可贵的精神——即使明知希望渺茫,也要坚持到底。
他转身走进指挥所,开始制定新的防御计划。无论前方还有多少艰难险阻,他们都将继续前进。因为在这场关乎存亡的战争中,退缩就意味着灭亡。
而他们,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