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不辣搏命换来的弱点情报,如同给濒死的联军打了一剂强心针。
龙渊盯着【憎恶】脖颈处那不断闪烁混乱能量的伤口猛揍,
秦岳的空间刃也终于能在那肉山般的【暴食】身上留下有效的切割痕迹。
就连苏清月的月华,在集中净化特定区域的污染时,效率也高了那么一丝。
然而,神骸毕竟是神骸,还是博士出品的疯狂造物。
它们确实因为能量回路被干扰而变得暴躁和迟滞,攻击不再那么行云流水,
但那恐怖的防御力和法则污染特性依旧存在。
联军这边,经过连番苦战,早已是强弩之末,
还能站着的人不到最初的三分之一,个个带伤,灵能濒临枯竭。
更要命的是,这三头怪物似乎被激怒了,攻击变得更加疯狂和无序。
【腐殖】的菌毯不再满足于缓慢蔓延,而是如同浪潮般掀起紫色的波涛,劈头盖脸地砸向人群;
【暴食】身上的几十张嘴巴同时发出刺耳的尖啸,音波混合着混乱的能量,让不少人抱头惨叫,耳鼻溢血;
【憎恶】更是放弃了部分防御,顶着龙渊和秦岳的攻击,
那只黑暗能量手臂如同鞭子般狂乱挥舞,逼得两人连连后退。
“不行!它们发狂了!我们的人撑不住了!”
一个龙庭军官嘶哑地喊道,他的左臂已经被菌毯沾染,
正在用灵能苦苦抵抗着侵蚀,脸色灰败。
另一边,西方残存的力量也不好过。
仅存的几名星徒背靠背结成一个简陋的防御阵型,
靠着一位水瓶座使徒勉强撑起的、已经布满裂纹的“智慧之水”屏障抵挡着音波和能量冲击。
那位之前攻击过【腐殖】的狮子座使徒,
此刻半跪在地,胸口一道被【憎恶】爪风擦过的伤口正冒着黑气,圣焰黯淡。
双方都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而神骸依旧生龙活虎(如果那能叫生龙活虎的话)。
再这样下去,无非是看谁先被彻底耗死,或者被哪头神骸顺手拍成肉泥。
一种绝望的无力感,再次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那位半跪在地的狮子座使徒,猛地抬起头,
他那头耀眼的金发沾满了尘土和血污,但碧蓝色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决绝和属于战士的骄傲。
他强撑着站起身,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精准地锁定了正在与【憎恶】周旋的龙渊。
他用带着浓重西方口音、但勉强能听懂的东方语,嘶声高喊:
“东方的混沌之子!”
这一声呼喊,在喧嚣的战场上并不算响亮,
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注意。
龙庭士兵警惕地看着他,龙渊也抽空瞥了他一眼。
那狮子座使徒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继续喊道:
“我是星穹议会,索尔家族麾下,第七圣焰军团指挥官,凯尔·烈阳!”
他指了指周围肆虐的神骸,又指了指自己和身后残存的部下,最后指向龙渊和秦岳。
“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死在这些…亵渎神明的怪物手里!”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屈辱,却又无比清晰:
“我提议…暂时停火!集中我们…仅存的力量…先解决这些怪物!”
这话一出,战场仿佛瞬间安静了那么一瞬。
龙庭士兵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荒谬和难以置信。
和西方蛮子合作?就在刚才,他们还在互相厮杀,袍泽的鲜血还未干涸!
秦岳眉头紧锁,空间之力微微波动,显然内心极不平静。
与虎谋皮?他本能地排斥。
苏清月担忧地看向龙渊。
姜不辣刚缓过一口气,闻言小声嘀咕:
“哈?跟这群金光闪闪的傻大个合作?他们靠谱吗?别背后捅刀子…”
龙渊一拳轰在【憎恶】砸来的巨爪上,
借力后撤几步,混沌色的眼眸扫过凯尔·烈阳那虽然狼狈却依旧挺直的脊梁,
又看了看周围苦苦支撑、随时可能崩溃的联军士兵,
最后落在不远处正张开几十张嘴巴,准备进行下一轮无差别吞噬的【暴食】身上。
他咧嘴,扯出一个带着血丝和疲惫,却充满玩味的笑容:
“怎么?高贵的圣狮,也要求助我们这些‘落后的东方异端’了?”
凯尔·烈阳脸色一阵青白,握着剑柄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但他咬着牙,没有反驳,只是重复道:
“为了生存…和战士的荣耀!
我以索尔家族的姓氏起誓,
在清除这些怪物之前,我和我的部下,绝不会向你们出手!”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带着一种属于军人的执拗。
龙渊目光闪烁,脑中飞快权衡。信任西方人?风险极大。
但继续各自为战,绝对是死路一条。
这家伙看起来不像莱昂哈德那种纯粹的傲慢疯子,
更像是个被卷入高层博弈的倒霉军官…
“石头脑袋!别信他们!”
有龙庭士兵红着眼睛喊道。
“将军!我们死了那么多兄弟…”
有西方星徒也低声反对。
就在这时,【腐殖】掀起的又一波紫色菌毯浪潮,
不分东西方地朝着双方残存的人员覆盖而来!
那架势,分明是要将所有人一锅端!
“妈的!”
龙渊骂了一句,眼神一狠,做出了决定。
他猛地看向凯尔·烈阳,吼道:
“那个金毛!让你的水瓶座,配合我兄弟的空间扭曲,挡住左边那片菌毯!秦岳!”
秦岳闻言,虽然眉头依旧紧锁,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催动空间之力,在左侧制造出一片扭曲的屏障。
凯尔·烈阳也立刻对身边那位水瓶座使徒下令:“艾琳娜!配合他们!”
那位名叫艾琳娜的水瓶座使徒,脸色苍白,
但眼神冷静,她双手虚引,一道略显黯淡但依旧精妙的“智慧之水”屏障与秦岳的空间扭曲精准地叠加在一起!
嗤嗤嗤——!
暗紫色的菌毯撞击在融合了空间扭曲与智慧之水的双重屏障上,
侵蚀的速度明显减缓,虽然依旧在缓慢推进,但终于不再是无法阻挡的死亡浪潮!
这短暂却有效的配合,像一记无声的宣告——在生存面前,刻骨的仇恨,似乎也能暂时放下。
龙渊深吸一口气,对着凯尔·烈阳的方向,伸出三根手指:
“听着!金毛指挥官!合作可以!但约法三章!”
“第一,指挥权暂时归我们!你们必须配合行动!”
“第二,战利品(他指了指那三头神骸)按贡献分配!谁也别想独吞!”
“第三,干掉这些鬼东西之后,是打是和,各凭本事!
但在这之前,谁背后耍花样…”他混沌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老子先弄死他!”
凯尔·烈阳看着龙渊那不容置疑的眼神,
又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却又带着一丝期盼的龙庭士兵,
最终,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圣焰长剑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以星辰与圣焰为证!成交!”
这荒诞无比、却又透着现实残酷与无奈的一幕,
就这样在尸横遍野、怪物咆哮的战场上达成了。
上一刻还在以命相搏的敌人,下一刻却要并肩作战。
何其讽刺。
但又…别无选择。
“好了!”
龙渊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混沌气流再次升腾,
他看向那三头因为联手防御而暂时被阻隔了一下的神骸,
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充满战意。
“现在,让我们教教博士老变态,什么叫做…团结就是力量!”
“兄弟们!还有…临时的‘伙计’们!”
他大吼一声,声震四野。
“瞄准它们的脖子!往死里揍!”
伴随着他这声号令,残存的龙庭与西方士兵,
怀着复杂无比的心情,再次向着共同的敌人,发起了或许是最后一次的冲锋。
而这一次,他们的攻击,终于不再是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