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那朵娇艳的花瓣边缘,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枯黄色,如同最阴险的毒素,悄然蔓延开来。紧接着,那饱满的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脱水、萎缩,翠绿的茎秆瞬间蒙上一层灰败。它甚至比回溯之前更加枯萎、脆弱,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瞬间灼烧过,化作了一碰即碎的焦黑灰烬,无声地飘落在实验台上。
金凡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血色瞬间褪尽。他猛地缩回手,像是被烫伤。“不!怎么会这样?”他失声叫道,声音因惊骇而变调。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堆灰烬,又猛地看向自己仿佛还残留着微光的手指,一种冰冷的恐惧沿着脊椎爬升。“能量失控了?还是……回溯本身就有代价?”
内心独白:修复死物尚可,生命回溯却瞬间反噬?这力量绝非温顺的溪流,而是暗藏旋涡的激流!刚才的狂喜何等愚蠢!改变过去?这念头如今看来,简直是把双刃剑悬在头顶!它不仅能修正错误,更可能像这朵花一样,把一切都烧成灰烬……我究竟在触碰什么?
实验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和灰烬散落的细微“沙沙”声。窗外,原本明媚的阳光似乎也黯淡了几分,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空间。那堆灰烬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一个不祥的警告。
金凡的目光在喧闹的修炼场上扫过,最终锁定了一个身影——林浩,一个以刻苦着称但常因招式滞涩而苦恼的同龄人。他决定进行一次更大规模的试验,目标就是林浩。金凡悄然退入场边树影下,屏息凝神,锐利的目光紧锁着林浩的一举一动。他手指微动,无形的能量在指尖汇聚,仿佛在空气中刻录着对方每一次发力、每一次腾挪的轨迹。
“起势太急...腰马未稳...发力点偏移了半寸...”金凡在心中默念,将观察到的细微瑕疵迅速刻印在脑海的“记录卷轴”上。汗水顺着林浩的额角滑落,他正咬牙演练一套复杂的“裂石掌”,动作刚猛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生硬。
“喝!”林浩一声低吼,最后一掌全力推出,身前一块半人高的青石应声裂开几道缝隙,但他自己也被反震之力带得踉跄一步,脸上掠过一丝沮丧。“还是不行...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就在林浩收势回气,那丝破绽因反震而彻底暴露的瞬间,金凡眼中精光一闪。他毫不犹豫地催动了指间的时光回溯之戒!
嗡!
一股无形的波纹以金凡为中心悄然荡开,周遭的光影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向后拉扯。风倒卷,飘落的树叶诡异地升回枝头,林浩踉跄的脚步如同倒放的皮影戏般飞速回撤——时间,精准地倒流回了林浩刚刚摆开“裂石掌”起手式的那一刻!
金凡的心跳在奇异的静谧中加速。他如同一个置身于时间之外的幽灵,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林浩。这一次,他不再关注整体,而是将感知提升到极致,聚焦于每一个关节的转动、每一束肌肉的绷紧、每一次呼吸的起伏,乃至灵力在经脉中奔涌的微弱轨迹。林浩的动作在他眼中被拆解成无数帧缓慢播放的画面。
“看这里!”金凡瞳孔微缩,他捕捉到了在正常速度下几乎无法察觉的瞬间——当林浩由第三式“崩山靠”拧身转为第四式“碎岩击”的刹那,左肩关节有一丝不自然的抖动,导致后续的灵力传导出现了极其微弱的迟滞,重心也随之产生了不易察觉的前倾预兆。这,就是那导致他发力不畅、最终被反震的致命破绽!金凡的指尖几乎要因兴奋而颤抖,他反复回溯、确认,那微小的瑕疵在时光的放大镜下无所遁形。
光影再次流转,时间回归正常。林浩刚刚完成最后一掌,正皱眉看着那裂而未碎的石块,脸上满是困惑与不甘。
金凡从树影下走出,脸上带着一丝成竹在胸的微笑。“林浩师兄,方才看你演练‘裂石掌’,刚猛有余,精妙之处亦令人赞叹。只是...”他故意顿了一下,引起林浩的注意。
林浩抬头,见是金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期待:“金师弟?你看出什么了?我总觉得这套掌法练到关键处就力不从心,像是...卡住了。”
“师兄是否觉得,由‘崩山靠’转‘碎岩击’时,灵力运转与身体重心配合,有一丝...不畅?”金凡走近,一边说,一边模仿着林浩的动作,精准地复现了那个导致肩部抖动的转换点,“就在这个节点,灵力在左肩云门穴的流转快了半息,而脚下‘磐石步’的重心却未能及时跟上这细微的变化,导致后续发力如同被堤坝阻了一瞬,力量非但未能完全倾泻于外,反而有少许反噬自身。”
林浩听得目瞪口呆,金凡指出的问题点,正是他无数次修炼中隐隐感觉别扭却又抓不住的关键!他急切地问:“那...该如何调整?”
金凡伸出手指,虚点林浩左肩云门穴附近:“师兄不妨在转换的刹那,尝试将意念先沉于足下涌泉,借大地之力稳住重心,同时略微放缓云门穴的灵力喷发,待重心完全沉实、腰马合一的那一瞬间,再将灵力如开闸洪水般爆发而出。记住,是‘沉、稳、爆’,而非‘急、转、发’。”
林浩眼中爆发出明亮的光彩,如同醍醐灌顶:“沉、稳、爆...我明白了!”他迫不及待地重新摆开架势,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脑海中反复咀嚼着金凡的每一个字。
起手,运掌,拧身!这一次,在关键的转换点,他明显刻意地沉下了重心,肩部的抖动消失了,动作流畅得如同行云流水。当他再次发出那记“碎岩击”时——
轰!
掌风凌厉,带着前所未有的穿透力!那块先前只是裂开的青石,此刻竟在一声闷响中,彻底碎裂成数块,碎石激射!林浩稳稳收势,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畅快灵力运转,脸上瞬间被狂喜占据!
“成了!真的成了!”他激动地看向金凡,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和由衷的感激,“金师弟,你...你真是神了!这感觉太对了!”修炼场周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碎石声吸引,投来一道道惊异的目光。金凡微微一笑,心中对时光回溯之力的运用,以及自身洞察力的结合,充满了更深的信心。智慧的光芒,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悄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