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手下的抱怨，答失八都鲁的眉头紧紧皱起。
这南阳城，比他想象中要坚固得多。
就在他思索着明日该如何调整攻城策略时。
帐帘被猛地掀开。
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惊恐。
“大…大帅！不好了！”
答失八都鲁心中一沉。
“慌什么！慢慢说！”
“察罕帖木儿！是察罕帖木儿的大军！”
斥候喘着粗气，声音尖利。
“他…他们从青牛山的方向杀过来了！正朝着我们的大营冲来！”
“什么？！”
答失八都鲁猛地站了起来，一脸的难以置信。
察罕帖木儿不是应该在北边吗？
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
难道……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想抢南阳！
这个混蛋，竟然想摘桃子！
“他带了多少人？”
答失八都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看…看不清，黑压压的一片，至少有十几二十万！”
斥候颤声回答。
“不过……他们好像很狼狈，阵型散乱，像是……像是刚打了一场败仗。”
答失八都鲁更加疑惑了。
这附近，除了自己的兵马，哪里还有能让他打败仗的军队？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察罕帖木儿来势汹汹，目标明确，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传我命令！”
答失八都鲁眼中闪过决绝。
“留下五万人，继续给老子围住南阳城！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其余人，随我出营，迎战！”
“我倒要看看，他察罕帖木儿，是不是真的以为我答失八都鲁是好欺负的！”
……
夜幕之下，南阳城外的平原上。
两支庞大的军队，轰然相遇。
一边，是一心复仇的察罕帖木儿大军。
另一边，是誓死扞卫胜利果实的答失八都鲁所部。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杀！！！”
四十余万大军，在这片广袤的平原上，展开了最原始的绞杀。
激烈的战况，甚至连数里之外的南阳城头，都能清晰地听到。
耿炳文站在城楼上，听着远处传来的震天杀声。
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晋王殿下他……他真的做到了？
凭着区区几万人。
不仅重创了察罕帖木儿的三十万大军，还挑起了他和答失八都鲁的火拼？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黑暗中，走出一道身影。
“耿将军。”
熟悉的声音，让耿炳文浑身一震，他猛地回头。
“殿下？！”
来人，正是朱棡。
他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绕回了南阳城下。
“计划很成功。”
朱棡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现在，该我们登场了。”
他指了指城外那五万依旧在围城的元兵。
“他们，就是我们送给大明的第一份礼物。”
耿炳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心头一片火热。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末将，听凭殿下号令！”
朱棡转身，走下城楼。
城外的一处隐蔽坡地后。
数万将士，正在静静地等待着。
“脱！”
随着朱棡一声令下。
所有人，都迅速地脱下了身上那层破旧的元兵服饰。
露出里面那套，崭新而又威严的——大明战甲！
月光下，玄色的甲胄，反射着冰冷的寒光。
“哗啦——”
一面绣着“大明”二字的巨型战旗，迎风展开。
旗帜之下，徐达、常遇春、汤和等一众将领，神情肃穆。
他们的身后，是数万沉默的士兵。
朱棡翻身上马，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剑。
剑锋，直指山下那片还亮着星星点点火光的元军营地。
那里，五万敌军还在做着攻破南阳的美梦。
朱棡没有立刻下令进攻。
他在等两支元军主力，斗得更惨烈一些。
就这样，血战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
第二天，喊杀声终于渐渐平息。
南阳城外的平原，已经化作了一片地狱。
察罕帖木儿拄着一柄卷了刃的弯刀，半跪在尸山血海之中。
他浑身浴血，铠甲上布满了刀砍斧凿的痕迹。
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亢奋后的脱力状态。
在他不远处，答失八都鲁的尸体，被几支长矛钉在地上，死不瞑目。
终究还是他赢了。
虽然是惨胜。
他带来的三十万大军，如今还能站着的，不足十万。
但答失八都鲁的三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王爷！”
“我们胜了！”
劫后余生的元兵们，爆发出嘶哑的欢呼声，声音里却带着哭腔。
察罕帖木儿缓缓站直了身体。
他看着那些垂头丧气的答失八都鲁残部。
加上自己剩下的兵马，总数大约还有十三万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从他胸中升腾而起。
从今天起，这中原之地，他便是唯一的王！
“哈哈哈……哈哈哈哈！”
察罕帖木儿仰天长笑，在死寂的战场上空回荡。
然而。
他的笑声，却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他的双眼猛地瞪大。
只见南阳城的方向，一杆从未见过的巨大战旗，正缓缓升起。
那旗帜底色玄黑，边缘镶着金边。
正中央，一个龙飞凤舞的“明”字，在朝阳的映照下，刺得他眼睛生疼。
“明？”
察罕帖木儿脸上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那是大明？
他们不是早就被赶回南方了吗？
“咚——咚——咚——”
沉闷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一支黑色的骑兵，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为首一将，银甲白袍，正是朱棡。
在他的身后，是数千名身披玄色重甲，面戴狰狞鬼首面具的骑士。
鬼神骑！
十三万疲惫不堪的元军，看着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
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血战，许多人连站都站不稳了。
现在，又要打仗？
察罕帖木儿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终于明白了。
什么狗屁的青牛山伏击。
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局！
“迎……迎敌……”
察罕帖木儿的声音沙哑。
鬼神骑在距离元军大阵约莫两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弓箭的抛射已经失去了准头和力道。
元军阵中，一片骚动。
他们不明白，这支骑兵停下来做什么？
朱棡缓缓举起了手臂。
他身后的鬼神骑，整齐划一地举起了手中一根根黑色的“烧火棍”。
“开火。”
两个字，从朱棡的口中吐出。
“砰！砰！砰！砰！”
一阵轰鸣，骤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