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三年的某个冬日清晨，六点整，智能家居系统准时将卧室温度调升至舒适的程度，电动窗帘仍严密地合拢着。沈屿的生物钟比任何闹钟都精准，几乎是秒针刚划过12的那一刻，他便睁开了眼睛。
他侧过头，借着窗帘缝隙透进的微光，凝视着枕边人。苏言整个人蜷缩在柔软的羽绒被里，只露出半个后脑勺，柔软的发丝散在枕头上，随着平稳的呼吸轻轻起伏。沈屿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惊扰了这场面。
沈屿的晨间流程如同精密运行的机械表：六点至六点十五分，洗漱更换健身服；六点十五分至六点四十五分，地下健身房的器械训练；六点四十五分至七点，泳池二十个来回；七点至七点十五分，冲凉更衣。这套流程雷打不动地执行了十年，就连蜜月期间住在马尔代夫水上别墅时，他也在日出时分面朝大海完成训练。
而苏言的作息，则是另一番景象。
沈屿记得刚结婚时，苏言总是比他先醒。那时苏言刚脱离那个压抑的原生家庭不久，还带着怯懦的影子，总是一大早就轻手轻脚地下床，为他准备早餐和衣物，像是生怕做错一点就会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沈屿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才让苏言相信，在这个家里，他可以安心地做自己。
如今，苏言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小心翼翼的少年，被沈屿宠得越发娇纵，睡懒觉的本事与日俱增，尤其是在北风呼啸的冬天，恨不得像熊一样冬眠。
七点二十分，沈屿冲完凉，带着一身清凉的水汽和淡淡的雪松沐浴露香气回到卧室。房间里暖气充足，苏言已经踢开了部分被子，侧躺着，脸颊因为熟睡泛起健康的红晕，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唇微微张着，看起来毫无防备。
沈屿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他俯下身，先是极轻地吻了吻苏言的额头，然后是鼻尖，最后是那片柔软的脸颊。
“言言，该起床了。”他的声音低沉温柔，与在商场上冷硬的形象判若两人。
苏言在梦中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像是被扰了清梦的孩子，眉头微微蹙起，抬手随意一挥——“啪”地一声，软绵绵的巴掌不偏不倚落在了沈总裁那张价值不菲的脸上。
虽然不疼，但侮辱性极强。
沈屿整个人僵在那里，眸色沉了沉。而罪魁祸首浑然不觉，咂了咂嘴，卷着被子滚到了大床的另一边，把自己裹成个蚕蛹，继续会周公。
“很好。”沈屿眯起眼，声音里带着危险的信号。
他绕到床的另一侧，这次不再客气，直接连人带被子一起捞进怀里。苏言身上有股好闻的奶香味，混合着被窝的暖意，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沈屿的吻从苏言的脸颊滑到脖颈，在那里轻轻吮吸。
“嗯…”苏言在睡梦中发出不满的嘟囔，伸手推拒着，“别闹…”
沈屿不为所动，继续用胡茬轻轻蹭着苏言敏感的颈侧。这下可捅了马蜂窝，被连续打扰清梦的苏言脾气上来，闭着眼，凭着本能张嘴就在沈屿裸露的锁骨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嘶——”沈屿倒吸一口气，锁骨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
苏言得手后还不忘嘟囔：“走开……困死了……”然后脑袋一歪，又要睡过去。
沈屿看着锁骨上那个明显的“勋章”，气笑了。他捏了捏苏言的鼻尖，“苏言，你属狗的是不是？”
回答他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沈总裁的胜负欲被激发了。他盯着那张睡得天昏地暗的脸，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苏言最大的弱点。
第三次，沈屿不再试图温柔唤醒，而是直接把手伸进被窝，精准地找到了苏言腰侧的痒痒肉。手指灵活地挠动起来。
“啊——！”苏言最怕这个，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弹起来，又笑又骂，睡意全无。琉璃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里面因为生理反应盈满了水汽，配上乱糟糟的头发，活像只炸毛的猫咪。
“沈屿！你混蛋！”苏言气喘吁吁，抓起枕头就往沈屿身上砸。
“醒了？”沈屿轻松接住枕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底带着得逞的笑意，“沈太太，早安。”
“早什么安！我跟你拼了！”苏言羞恼交加，张牙舞爪地扑过去。
沈屿顺势接住他，两人一起倒回柔软的大床上。苏言起初还挣扎几下，但在沈屿熟练的抚摸和温柔的亲吻下，很快软了身子。
“你每次都这样……”苏言抗议的声音已经变得含糊，带着撒娇的意味。
“哪样？”沈屿的吻落在他的耳后，那里是苏言最敏感的地方之一。
“耍流氓……”苏言的声音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细碎的呜咽。
冬日清晨的阳光终于穿透厚重的窗帘，在房间里投下温暖的光斑。这场每日上演的“晨间战争”再次以某种不可言说的亲密接触告终。
等一切平息，苏言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被沈屿抱去浴室清洗时，愤愤地想：明天一定要早起！必须早起！……然后第二天，历史再次重演。
————
这样的晨间戏码已经持续了快一个月，沈屿乐此不疲，甚至开始期待每天苏言会有什么新花样。而苏言，尽管每次醒来都发誓要报复，但总在沈屿的温柔攻势下败下阵来。
直到某个周五，沈屿有重要的早会，不得不提前离开。走之前，他照例想用挠痒痒的方式叫醒苏言，但看着爱人恬静的睡颜，突然心软了，只是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便悄悄离开。
苏言难得自然醒来，摸到身边空无一人，竟有些不习惯。他慢吞吞地起床，发现沈屿在厨房留了他最爱吃的蓝莓松饼和一张纸条：
“今天股东大会，早点出门。晚上带你去试那家新开的法餐。爱你。”
简单几句话，让苏言心里暖暖的。他咬着松饼，突然灵光一闪——是时候反击了。
接下来的周末，苏言秘密筹划着他的“复仇计划”。周日晚，他趁沈屿处理邮件时，早早洗漱上床，却偷偷在枕头下藏了样东西。
周一清晨，六点整，沈屿准时醒来。他习惯性地转身想亲吻苏言，却发现苏言已经睁着眼睛，笑吟吟地看着他。
“早安，沈先生。”苏言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格外性感。
沈屿有些意外，这还是一个月来第一次看到苏言在六点时是清醒的。他还没来得及回应，苏言突然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型喷雾瓶，对准沈屿的脸轻轻一按。
“这是什么？”沈屿被清凉的喷雾激得眨了眨眼，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
“提神醒脑。”苏言得意地笑着，一个翻身跨坐在沈屿腰间，抢占了有利地形，“记得你上周是怎么挠我痒痒的吗？”
沈屿挑眉，看着难得主动的苏言，觉得新鲜又有趣。“所以这是报复？”
“没错！”苏言俯下身，鼻尖几乎碰到沈屿的，“今天让你也尝尝被扰了清梦的滋味。”
然而苏言低估了晨间男人经不起挑逗的事实，也高估了自己的反击能力。不过几分钟，局势就彻底逆转，他被沈屿压在身下，气喘吁吁。
“不公平！你力气太大了！”苏言不服气地抗议。
沈屿低笑，吻了吻他的锁骨，“兵不厌诈，沈太太。”
————
又一次“反击”失败后，苏言决定改变策略。他咨询了闺蜜林薇，一个恋爱经验丰富的情感博主。
“你要利用自己的优势啊！”林薇在电话里兴奋地出谋划策，“沈总不是最吃你撒娇那套吗？你就以柔克刚。”
苏言若有所思。确实，每次他稍微示弱，沈屿就会心软。于是第二天，他尝试了新策略。
当沈屿像往常一样试图用亲吻唤醒他时，苏言没有反抗，而是迷迷糊糊地回应着，用带着浓重睡意的软糯声音说：“老公，再睡五分钟嘛，求你了……”
这招效果出奇的好。沈屿明显僵了一下，眸色转深，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替他掖好被角，“五分钟，就五分钟。”
苏言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然后安心地继续睡了——实际上，他这一睡就是一个小时，完美错过了沈屿出门前的时间。
等苏言真正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他伸着懒腰，满意于自己的小聪明，却也没来由地感到一丝失落。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习惯了和沈屿的晨间互动，哪怕是被迫醒来。
接下来的几天，苏言时而抵抗，时而撒娇，把沈屿搞得哭笑不得，却又甘之如饴。他们的晨间战争渐渐演变成了一种充满情趣的互动，为婚姻生活增添了别样的色彩。
然而，真正的转折点出现在一个雪夜。
沈屿出差归来，飞机晚点，到家时已是凌晨两点。苏言本来坚持要等他，却在沙发上睡着了。沈屿轻手轻脚地把他抱回床上，看着他熟睡的模样，心中满是柔情。
也许是连日出差积累的疲惫，也许是回家后的放松，第二天早上，沈屿十年来第一次睡过了头。
先醒来的是苏言。他惊讶地发现沈屿居然还在身边，而且睡得很沉。晨光中，沈屿平日里冷硬的线条变得柔和，眼下有淡淡的阴影。苏言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颊，决定今天换自己来照顾他。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准备去厨房做早餐。不料刚一动，沈屿就惊醒了，条件反射地坐起身：“几点了？”
“刚七点半，”苏言按着他的肩膀躺回去，“你今天多睡会儿，我去做早餐。”
沈屿愣了愣，显然对这种角色互换很不习惯。但在苏言的坚持下，他还是重新躺了回去。
等苏言端着简单的早餐回到卧室时，发现沈屿并没有睡着，而是靠在床头处理邮件。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勾勒出金色的轮廓。
“不是让你休息吗？”苏言佯装生气地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合上沈屿的笔记本电脑。
“习惯了，睡不着。”沈屿拉过苏言，在他嘴角偷了一个吻，“而且，看着你为我忙碌的样子，很享受。”
苏言耳根微红，把煎蛋塞进他嘴里，“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一刻，他们之间的权力动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苏言不再是单方面被照顾的那个，而沈屿也难得地卸下重担，体验被呵护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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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他们的“晨间战争”进入了一个新阶段。有时是苏言获胜，得以睡到自然醒；有时是沈屿成功，用各种方式唤醒他的“睡美人”；偶尔，他们也会像那个雪后清晨一样，角色互换，体验不同的亲密。
十二月初的一个周末，苏言醒来时发现沈屿已经不在床上。他疑惑地起身，闻到从厨房传来的焦糊味。跟着声音走过去，他看到了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
沈大总裁系着围裙，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拯救平底锅里已经黑乎乎的煎蛋，而料理台上还散落着打碎的蛋壳和洒出来的面粉。
“你在干什么？”苏言靠在门框上，忍俊不禁。
沈屿转过身，脸上带着罕见的窘迫，“本来想给你做早餐床上。”
苏言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了。他走过去，关掉火，从背后抱住沈屿，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傻瓜，有这份心就够了。”
沈屿转身，将他搂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言言，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懂得，生活不只有规则和纪律，”沈屿的声音很轻，“还有赖床的温暖和意外的美好。”
苏言抬起头，望进沈屿深邃的眼眸，那里盛满了不加掩饰的爱意。他踮起脚尖，吻上沈屿的唇。
这一刻，没有战争，没有输赢，只有两个相爱的人，在平凡的早晨，交换着不平凡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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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的第三年冬天，沈屿依然六点起床健身，苏言依然赖床到日上三竿。但他们的晨间战争已经演变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一种只属于他们的亲密语言。
有时沈屿会故意“输”给苏言，让他多睡一会儿；有时苏言会假装被吵醒，配合沈屿的唤醒仪式。他们都明白，这场看似幼稚的较量，实则是婚姻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调味剂。
一个飘雪的早晨，沈屿健身回来，发现苏言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玩手机。
“今天怎么这么早？”沈屿有些惊讶地问。
苏言放下手机，笑着看向他：“偶尔也要让沈总有点新鲜感不是？”
沈屿走上前，吻了吻他的额头，“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对我而言都是新鲜的。”
窗外，雪花无声飘落；窗内，两个曾经孤独的灵魂紧紧相拥，用独属于他们的方式，书写着爱的日常。
而明天，这场甜蜜的“战争”仍将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