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执渊离开的第二天,苏家庄园陷入了一种表面平静下的紧绷。
苏七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枕头上残留着韩执渊惯用的雪松香气,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楚婉进来时,见她望着空枕头出神,柔声安慰:“执渊去挪威处理急事,过两天就回来。他特意交代让你好好休息,别担心。”
苏七点点头,没多问。她了解韩执渊,若非极其重要的事,他不会在此时离开。
早餐时,苏煜努力活跃气氛,讲着圈内的趣事,苏瑜则安静地坐在一旁,时不时查看手机。苏七注意到三哥眼下淡淡的青黑,以及苏瑜比平日更频繁蹙起的眉头。
“公司最近很忙吗?”她放下勺子,轻声问。
苏煜立刻扬起笑容:“还好还好,就是些常规事务。你现在可是咱们家的重点保护对象,其他事都得靠边站!”
苏瑜也抬眼,语气平和:“有个跨国项目出了点小问题,执渊去处理一下。很快就能解决。”
苏七不再追问。她知道他们都在瞒着她,不想让她忧心。这种被小心翼翼保护的感觉让她温暖,却也让她更加不安——究竟发生了什么,需要如此大动干戈?
挪威,特罗姆瑟以北两百公里,一个靠近峡湾的废弃渔业加工厂。
韩执渊站在厂区外围,寒风裹挟着雪粒刮过他的脸颊。陈深跟在他身侧,低声道:“坐标定位就在这里。已经扫描过,厂区内有微弱的电子信号,但生命体征探测显示无人。”
“分两组进去,保持警戒。”韩执渊下令,目光冷冽地扫过锈迹斑斑的厂房。
他知道这是个陷阱,但“捕蝇草”计划的线索指向这里,他必须亲自确认。
厂房内部弥漫着腐木和鱼腥的混合气味。地上散落着废弃的机械零件,墙壁上布满霉斑。在厂房最深处的一个办公室,他们找到了信号源——一个被遗弃的加密通讯终端,屏幕上正显示着倒计时:03:47:22。
“先生,终端连接着一个自毁程序,倒计时结束后会自动清除所有数据。”技术员迅速检查后汇报。
“能中断吗?”
“需要时间破解,至少需要四小时。”
韩执渊盯着不断减少的数字,眼神冰冷。对方算准了时间,让他来不及获取完整信息。
“尝试备份核心数据,能救多少是多少。”他转身,对陈深道,“彻底搜查这个房间,一寸都不要放过。”
五分钟后,一个保镖在撬开的地板夹层里发现了一个金属盒。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枚小小的、形状奇特的金属芯片,以及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研究员站在实验室前,胸前挂着“彼岸花”组织的徽章。而他的脸,竟与林曼妮有五六分相似。
韩执渊瞳孔微缩。林曼妮和“彼岸花”的关系,比他们想象的更深。
“先生!”技术员突然惊呼,“终端接收到一条外部传输信息,只有一句话——”
屏幕上跳出一行英文:
“the bait is taken. the real game begins.”
(饵已上钩。真正的游戏开始了。)
苏家庄园内,苏七午睡醒来,觉得有些气闷。
楚婉陪她在玻璃花房里散步,温暖的空气中漂浮着花香。苏七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轻轻按住小腹。
“怎么了?不舒服吗?”楚婉立刻紧张地问。
“没事,”苏七摇摇头,露出一丝安抚的笑,“就是宝宝踢了一下。”
然而,在她低头抚慰宝宝的瞬间,左手指根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轻微,却让她心里莫名一慌。那感觉转瞬即逝,等她再仔细感受时,已经消失了。
“妈,”她轻声问,“执渊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他说处理完就回来,应该就这一两天。”楚婉揽住她的肩,“想他了?”
苏七点点头,靠进母亲怀里。她从未如此刻般想念韩执渊的怀抱和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挪威的废弃工厂里,韩执渊盯着那张照片,大脑飞速运转。
林曼妮与“彼岸花”研究员相似的面容、刻意引导他来到这里的坐标、终端上的挑衅信息……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林曼妮不仅仅是合作者,她很可能与“彼岸花”有血缘关系。
“查这个研究员的全部信息,尤其是直系亲属。”他对苏瑜远程下令,“林曼妮的家族背景,重新深挖。”
“明白。另外,技术部刚破解了芯片的部分内容,”苏瑜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传来,“里面存储着‘捕蝇草’计划的部分实验数据,显示标记物在特定频率的电磁波刺激下会被激活,引发宿主体内的应激反应。”
“特定频率?”
“数据不全,但指向的范围在医用电磁治疗仪的常用波段内。七七之前做产检的医院,有几台设备在这个范围内。”
韩执渊眼神骤冷。所以苏七的突发症状,很可能不是偶然,而是被精心设计的“激活实验”。
“立刻更换庄园所有医疗设备,彻底筛查电磁源。”他下令,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他必须尽快回去。每离开苏七一分钟,她都可能暴露在未知的风险中。
当晚,苏七在晚餐时显得心不在焉。
苏煜努力讲着笑话,她却只是勉强笑了笑。苏瑜注意到她的异常,轻声问:“是不是累了?早点休息吧。”
苏七摇摇头:“就是觉得……心里有点慌。”
她说不清那种感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而她无力阻止。
楚婉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别胡思乱想,执渊明天应该就能回来了。”
回到卧室,苏七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拿起手机,想给韩执渊发信息,又怕打扰他工作。最终,她只发了一句简短的话:
“一切顺利吗?我想你了。”
几分钟后,韩执渊回复:
“很快回来。等我。”
看着那简单的几个字,苏七的心稍稍安定。她将手机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离他近一些。
挪威这边,韩执渊登上了返回瑞士的私人飞机。
陈深将最新调查报告递给他:“林曼妮的父亲林天明,曾化名林琛,在二十五年前参与过‘彼岸花’的早期研究项目,后来洗白身份创立林氏集团。三年前‘彼岸花’覆灭时,他因证据不足逃脱法律制裁。”
韩执渊翻看着资料,眼神越来越冷。所以林曼妮的报复,不只是因为感情纠葛,更是为父报仇。
“林天明现在在哪?”
“三个月前因心脏病突发去世。临终前,他将‘彼岸花’的部分未完成研究交给了林曼妮。”
一切都说得通了。林曼妮继承了她父亲的偏执和疯狂,誓要完成他未竟的“事业”。而苏七,成了她复仇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飞机穿越云层,韩执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回到苏七身边。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飞往瑞士的途中,苏家庄园的医疗监测室里,代表苏七生命体征的曲线,突然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异常波动。
而远在瑞士某处的林曼妮,正看着屏幕上那个波动的数据点,露出了一个冰冷而满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