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陵城悦宾楼客房内,烛火摇曳。沈意棠盘膝而坐,指尖轻触眉心,将神识沉入明玉道长所赠的那枚玉简之中。海量的信息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她的识海。
玉简内容详实,远超她的预期。其中不仅记录了幽冥殿成员常见的功法特征(阴煞死气、役鬼之术、血祭符文等)、活动频繁的区域(多集中在阴气浓郁或战乱频发之地),还标注了数处疑似幽冥殿秘密据点或联络点的位置,遍布大周南北,甚至涉及周边小国。其中,北境黑山城及其周边区域,被重点标注,疑为近期幽冥殿活动核心区域之一!
更令她心惊的是,玉简中还提及了幽冥殿可能进行的几类“仪式”或“行动”的特征描述:大规模生魂献祭、地脉阴气引动、古战场煞气收集、以及……搜寻特定血脉或命格之人!这些信息,与她在冥界所知墨源的“归墟计划”隐隐吻合!幽冥殿在人间,果然是在为墨源的计划铺路!
而关于青云子的线索,玉简中只有寥寥数语:“疑似与北境阴脉异动核心有关,或身陷某处古遗迹,踪迹缥缈,存疑待查。”语焉不详,却更显神秘。明玉道长特意询问,绝非无的放矢。
“黑山城……阴脉核心……古遗迹……”沈意棠喃喃自语,眸中精光闪烁。无论是为了探查幽冥殿动向,还是寻找青云子线索,北境黑山城都已成为她必须前往之地。
风险极大。幽冥殿主力可能汇聚于此,阴脉异动危险难测,更有未知古遗迹的凶险。但机遇同样并存,或许能揭开部分真相,甚至找到快速恢复实力的契机。
决心已定,接下来便是筹备。她如今实力仅恢复至筑基后期,面对金丹修士尚可周旋,若遇元婴或幽冥殿大队人马,则凶多吉少。需尽快提升实力,并做好万全准备。
她取出得自七星阁拍卖会的逆鳞碎片。三年来,她仅能缓慢吸收其散逸的微弱生机疗伤,并未真正尝试炼化。此物蕴含逆乱法则,狂暴异常,贸然炼化恐有反噬之危。但如今形势逼人,或许需行险一搏。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掐诀,九阳灵种缓缓运转,一缕精纯的九阳灵焰小心翼翼地将逆鳞碎片包裹,尝试剥离一丝最表层的法则之力。
“嗡——!”逆鳞碎片骤然震动,一股混乱、暴戾、充满毁灭气息的暗红色能量猛地爆发,抗拒着灵焰的炼化!两股力量激烈冲突,沈意棠魂体剧震,眉心刺痛!
“镇!”她低喝一声,全力催动魂力,九阳灵焰大盛,同时引动昆仑客卿令的道韵进行安抚,才勉强将那股逆乱之力压制下去,缓缓炼化了一缕比发丝还细的暗红能量。
能量入体,瞬间化作狂暴洪流,在她经脉(魂络)中横冲直撞!剧痛袭来,魂核仿佛要被撕裂!她紧守心神,以《九阳蕴神篇》法门艰难引导,将这股逆乱之力一点点磨碎、吸收。
过程痛苦万分,但效果显着!仅仅炼化这一丝能量,她的魂力便明显增长了一截,对天地灵气的感应也更加敏锐,甚至隐隐触摸到一丝“逆乱”法则的皮毛,虽无法掌控,却让她对自身功法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果然有效!”沈意棠眼中闪过喜色,但随即凝重。炼化速度太慢,且极其凶险,不可一蹴而就。需作为辅助,徐徐图之。
接下来的日子,她深居简出,白日里服用丹药,吸收灵气稳固修为,夜间则小心翼翼炼化逆鳞碎片能量。同时,她多次易容外出,采购了大量北境所需的符箓、丹药、以及一份详尽的北境舆图。
期间,她凭借客卿令,暗中前往枫陵城一处昆仑墟秘密联络点(玉简中记载),换取了一些关于北境最新动向的补充信息,并得知青阳观已派遣精锐弟子前往黑山城调查,由玄清道士带队。这让她心中稍定,或许可借力一二。
半月后,沈意棠感觉修为已臻至筑基后期顶峰,距离金丹只差临门一脚,但这一步却难以逾越,需要契机。逆鳞碎片的炼化也暂告一段落,剩余能量过于狂暴,需待实力更强时再尝试。
准备就绪,她不再耽搁,退掉客房,悄然离开枫陵城。
北境路途遥远,万里之遥。沈意棠一路北行,风餐露宿,避开繁华城镇,专走荒僻小路。越往北,气候越发寒冷,人烟越发稀少,天地间的灵气也逐渐带上了一丝肃杀与荒凉之意。
沿途,她果然感应到不少阴邪气息活动频繁,甚至遭遇了几波低阶魔修与鬼物袭击,皆被她轻易解决。她也发现了一些幽冥殿活动的蛛丝马迹:被吸干精血的动物尸体、残留的邪恶阵法痕迹、以及偶尔感知到的、一闪而逝的浓郁死气。局势果然紧张。
一月后,她终于抵达北境边陲。远眺而去,天地苍茫,一座雄城如同黑色巨兽,匍匐在连绵的雪山之下。城墙高厚,遍布战痕,城头旌旗招展,兵甲森严,肃杀之气冲天而起。那便是黑山城。
然而,此刻的黑山城,却被一层淡淡的、肉眼难见却神识可感的灰黑色雾气笼罩着。雾气中,蕴含着浓郁的阴气、死气以及一丝令人不安的混乱波动。城北方向,远处天际,更是隐隐有一道暗红色的光柱若隐若现,连接天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阴脉异动!源头就在城北之外!
沈意棠神色凝重。情况比她预想的更严重。这阴脉爆发之势,绝非天然形成,定有外力引动或利用!幽冥殿,十有八九便藏身其中!
她收敛所有气息,幻化作一个风尘仆仆的北境游侠模样,混在入城的人流中。城门口盘查极严,不仅有官兵,还有几名身着道袍、气息不弱的修士在一旁辅助,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人。
“所有人听好!近日北荒不靖,阴邪作乱!入城者需登记来历,接受查验!有携带违禁之物或身负邪功者,严惩不贷!”一名军官高声喝道。
沈意棠心中凛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她顺利通过盘查(伪装得当,气息收敛完美),踏入黑山城内。
城内气氛压抑,街道上行色匆匆,百姓面带忧惧。酒馆茶肆中,谈论最多的便是城北的“鬼哭渊”异象、以及近日来的种种邪门事件。
“听说了吗?前日又有一支巡边小队在鬼哭渊附近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天师道的仙长们去了这么久,也没个结果……”
“我看悬!那鬼地方,听说冒出个古墓,邪性得很!靠近的人都疯了!”
“小声点!别让官府的人听见……”
沈意棠默默听着,心中已有计较。鬼哭渊,阴脉爆发核心,古墓现世之地。目标就在那里。
她寻了处偏僻客栈住下,静待夜幕降临。白日里目标太大,夜晚才是行动之时。
是夜,月黑风高。沈意棠悄然离开客栈,避开巡逻兵丁,如同一缕青烟,朝着城北鬼哭渊方向潜行而去。
越靠近鬼哭渊,空气中的阴寒死气越发浓郁,甚至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灰色雾霭。地面开始出现龟裂,草木枯萎,偶尔可见散落的白骨和废弃的兵器。远处那暗红色的光柱愈发清晰,如同地狱之眼,俯视着人间。
前方传来斗法的轰鸣声与凄厉的鬼啸声!沈意棠心神一凛,隐匿身形,悄然靠近。
只见一片狼藉的山谷中,数名身着青阳观道袍的修士,正结阵与一群浑身笼罩在黑气中、面目狰狞的幽冥殿修士激战!地上已躺倒几名修士,伤亡惨重。为首一人,正是玄清道士!他道袍染血,手持法剑,苦苦支撑,显然落了下风。
而更远处,山谷尽头,一个巨大的、如同被撕裂的黑色洞口赫然在目,洞口边缘闪烁着诡异的符文,浓郁如实质的阴煞死气正从中滚滚涌出!那便是古墓入口?阴脉核心?
就在沈意棠观察之际,异变再生!
古墓洞口处,黑雾翻涌,一道身影缓缓步出。那人身着锦袍,面容苍白,手持一杆白骨幡,周身死气滔天,赫然是金丹后期修为!其容貌,竟与当年在清远府城鬼市窥探沈意棠、后又出现在七星阁的那名锦袍公子,有七八分相似!但气息更加阴冷恐怖!
“一群废物,连几个青阳观的小辈都拿不下!”锦袍人声音沙哑冰冷,目光扫过战场,最终落在苦苦支撑的玄清身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也罢,便用你们的精魂,血祭此墓,恭迎圣器出世!”
他手中白骨幡一扬,滔天死气化作一只巨大的鬼爪,抓向玄清!
玄清脸色惨白,眼中露出绝望!
暗处,沈意棠瞳孔骤缩。是他!?他竟亲自在此!还要血祭?
救,还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