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许昭的身影消失在楼道转角,程砚刚转身要回屋,就被守在门口的老妈叫住了。
“程砚,你过来。”孙梅双手抱臂,脸上带着探究的神色。
“咋了妈?”程砚不明所以地走到老妈面前。
孙梅压低声音:“你跟刚才那小姑娘,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程砚一脸无辜地眨眨眼,“妈你想哪去了,就是普通朋友啊,她爸妈今天都去监考了,没人做饭,我就顺道叫来家里吃个饭呗。”
孙梅狐疑地打量着儿子:“就这么简单?你平时抠门得连瓶水都舍不得请同学喝,今天这么大方?”
“我这不是助人为乐嘛!”程砚理直气壮地说,“再说了,人家经常教我写作业,请吃顿饭怎么了?”
“教你写作业?”孙梅想起许昭乖巧的模样,语气软了几分,“那孩子看着是挺乖巧的。不过……”她话锋一转,“你真对人家没别的想法?”
程砚顿时哭笑不得:“妈,您儿子在您心里就这么肤浅?看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
“那倒不是,”孙梅若有所思,“主要是没想到你这种铁公鸡也会拔毛。”
“我这叫知恩图报!”程砚强调道,随即又笑嘻嘻地补充,“而且您不觉得,有这么个学霸同桌,您儿子的成绩都有救了吗?”
孙梅被他逗笑了,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就你歪理多!行了,快去洗碗吧。”
程砚如蒙大赦,溜进厨房前还不忘回头说:“妈,您真别多想,我们就是普通的同桌关系。”
孙梅看着儿子仓皇逃跑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她这个儿子虽然平时没个正形,但在大是大非上从来不会糊弄她。
不过……
“许昭那孩子,确实挺招人喜欢的。”她轻声自语,眼里带着若有所思的笑意。
而此刻在厨房洗碗的程砚,看着窗外许昭家亮起的灯光,不自觉地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假期余下的日子,程砚到底还是没能实施他那宏伟的出游计划。
倒不是完全因为囊中羞涩——用孙梅女士的话说,是她这好大儿的抠门基因终于战胜了玩乐天性。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在家瘫了几天,美其名曰“休养生息,以备开学苦战”。
返校日转眼即到,熟悉的教室里,粉笔灰的味道依旧,只是讲台上的老师们仿佛统一了口径,开场白惊人地一致:
“同学们,你们已经是准高二的学生了!不再是刚入学的高一新生了!”
这话像魔咒一样,在各科老师的开场白中反复回荡。
众所周知,这种人民大众喜闻乐见的pua环节,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程砚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小声吐槽:“这么着急上赶子吗?哥还年轻,青春正当年啊……”
后桌的冯萱抬起头:“根据统计,这是本学期开学以来,各科老师使用频率最高的句子,平均每节课出现2.3次。”
“啧,专业。”程砚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高二的学长们,现在是不是已经被当成准高三催啦?高考倒计时也该开始了吧?”程砚随口说道。
“聪明,听说再过几天他们就要办成人礼了,咱们正好可以去凑个热闹。”曹云华接话。
“成人礼到底是什么流程?”程砚有点好奇。
“说白了,就是家长会的升级版——找两个学生代表、家长代表,再配上几碗正能量满满的演讲,加油打气一条龙。”许昭的声音轻快地插了进来。
显然,收假丝毫没影响她这开口就抓重点的功力。
随着假期结束,交换生计划也正式落幕,回顾这段日子,程砚可以说是颗粒无收,目前处于一种火箭班肄业的微妙状态。
这事要是传出去,估计也能算是一段校园传奇——只不过是被调侃的那种。
许昭倒是稍有起色,尽管那点进步在程砚眼里,也就勉强够得上他一句锐评:
“不错,至少拓宽了你的退步空间。”
而英语老师对程砚的成绩不但不愁,反而一脸豁然开朗——这下可算能证明了,他英语考成这样,真不关她的事。
曾经的“伯乐定律”被现实高高抡起,又狠狠砸下,如今只剩一地碎片。
英语老师或许算不上伯乐,但程砚自知,自己更绝非什么千里马——倒更像是那匹搅乱全局的害群之马。
时值六月,酷暑难耐。好在学校肯下血本,教室里空调早已就位。
可这却苦了程砚——不知是哪位天才的匠心独运,将空调出风口精准地安排在了前门上方,不偏不倚,正对着他的座位。
冷风呼呼直灌,程砚几乎能听见自己那颗害群之马的心,在嗖嗖凉意中瑟瑟发抖。
“这么热的天,你居然能冷得发抖?什么体质啊?”许昭看着他抱着胳膊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
“说风凉话谁不会,有本事咱俩换换?”程砚没好气地回道,原因无他,许昭的座位在里面,而程砚的位置靠外——虽是同桌,两人之间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风压结界。
“改一下风向不就行了?”冯萱说道。
“冯爱卿此言有道理,我找找遥控器。”程砚话音未落,就瞥见门口来了个熟人。
“王明?找你爹啥事啊,要钱没有要命不给啊。”
“砚子,有个事想跟你说……”王明语气有些犹豫。
程砚心领神会,和他一起趴到了走廊的栏杆上。
“就是,如果我遇到一个觉得挺不错的女生,该不该努力一下?”王明组织着语言。
“哟,这是要走桃花运了?”程砚笑了起来,以为只是寻常的校园心动,“那必须加油啊。”
王明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他本来也只是想从朋友这里得到一点肯定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