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梅和李艳丽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偏巧陈建民还在扫院子里的雪,就算他想躲都没地方躲了。好在这人脸皮够厚,扔下扫帚就“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
老远的挥着两手喊:“哎呀,昨晚又下这么大雪,道上多难走啊。你们要来先告诉我一声啊,我整个轿子啥的去接你们多好。”
刘晓梅对他这种虚头巴脑已经有点儿免疫了,很自然地把自己拎的一个大包塞进他手里。
反观李艳丽,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有,仰头走进去。
刘晓梅不解地问:“怎么?你又气她了?”
这两人跟冤家对头似的,见一次面就要掐上一次。
“我没有啊,谁知道她又抽哪门子风?”陈建民摊手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心里却在琢磨,看来李艳丽没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刘晓梅。
这是为啥呢?
这个课题有研究的必要。
刘晓梅看到陈建民眼珠子乱转,就感觉这人又在琢磨啥坏主意。
两人各怀心思跟着李艳丽进了屋子里面。
看到正在做饭的佟玉兰,刘晓梅露出一个难得的微笑打招呼:“玉兰嫂子,辛苦你了。”
佟玉兰正在炒菜的手一哆嗦,锅铲子掉进大锅里,慌乱地去拿,结果因为个头小的缘故,有点儿够不着了。
要知道,这年月一般人家用的都是那种十二印的大锅,加上灶台本就有点儿高,佟玉兰情急之下,踮起一只脚,结果另一只脚踩到了一小段树枝,树枝滚动之下,让她整个人都朝着锅里栽去。
刘晓梅吓得大叫,却已经来不及救援了,就在这关键时刻,陈建民一个箭步扑过去,拦腰抱起佟玉兰,原地转了一圈儿。
佟玉兰吓出一身冷汗,都忘了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就这么任由他从身后抱着进了西屋。
陈建民把她放在椅子上,抓住她的两手认真检查了一会儿,这才松了一口气,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以后可别干这么冒险的事儿,那点儿菜可远远比不上你的手金贵。”、
听着这话,佟玉兰莫名地脸上一红,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陈建民还要出去接着扫院子,临走之际,还不忘在佟玉兰的脑门上亲了一口,害得佟玉兰当时就恨不得找个耗子洞钻进去。
人家正经对象就在外屋地呢,咋能这样呢?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刘晓梅突然感觉哪儿哪儿都瞅着不顺眼了,她自己都有点儿纳闷儿,按理来讲,陈建民跟佟玉兰越是亲密无间,她跟李艳丽就越是自在才对,现在为啥看到他们两个这种郎情妾意的样子就想把他们拆散呢?
她的问题还没想明白,李艳丽从东屋里出来,两眼像探照灯一样摇哪儿看,好像在找啥玩意儿。
刘晓梅把包送进东屋,转身回来问李艳丽:“艳丽,你找啥呢?”
李艳丽抬手神秘兮兮地说:“我在找鬼。”
“啊?”刘晓梅还记得年前那会儿住到东屋里听到的声音,脸色就有点儿白了。
佟玉兰从西屋出来,看到李艳丽那副样子,也整不明白她在找啥,只看了两眼就接着炒菜去了。
李艳丽已经翻遍了外屋地,刚才也应该翻过东屋了,这会儿走进西屋,又是一通乱翻,到底还是空着手出来了。
犹不死心,直接去了院子里,左瞅右瞅,忽然,她的目光落在小仓房房顶上。
跟在她身后的刘晓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上面也没啥东西可看的呀?咦?也不对,那段木头上咋还绑着个牛角?
疑问之际,李艳丽拽着她来到小仓房旁边,往上指了指说道:“哓梅你个儿高,看看能不能把这段木头帮我拿下来。”
一边扫雪一边注意着这边情况的陈建民,听了李艳丽的话,再一次抛弃了那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扫帚,迈开大步就往小仓房这边跑。
尽管他反应足够快,可还是晚了一步。
刘晓梅已经把那个吓唬人的装备给拿下来了,李艳丽正研究着那只割去尖头位置的牛角,还不嫌埋汰地两手拢着往里吹气。
“呜呜……”
一阵如歌似泣的鬼叫声传出。
陈建民扭头就跑。
李艳丽抱着那段木头就追,嘴里还喊着:“陈建民,你个不是人的玩意儿,有本事你别跑,我今天也不把你那作恶多端的东西切下来,我就不姓李!”
陈建民跑得更欢了。
刘晓梅扶着额头蹲到了地上,看着两人满院子跑,深感无力。
一直到了吃饭的时候,李艳丽还在气鼓鼓地瞪着陈建民。陈建民倒像个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过后还打了个饱嗝……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陈建民老早就把西屋门插上了,即便如此,也没敢睡太实诚。他是真怕李艳丽发疯,半夜三更拿着手术刀进来。
好在这一晚上无惊无险。
早上起来后,陈建民趁着东屋那两人还在睡的功夫,悄悄地做了早饭,吃完一刻都没耽误,带上工具就进山了。
今天他要去找被称为榛蘑的一种蘑菇,因为雪下得比较大的缘故,他也没带佟玉兰,只身一人出发了。
其实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办呢,那就是跟刘晓红和韩瑶商量做买卖的事情,毕竟门市房也有了,就差简单收拾一下进货了。
但现在,他必须先弄清楚李艳丽到底是啥态度,如果不跟他较真儿,那一切都要按计划走。
如果她不依不饶,计划就要做一些改动了,他会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做买卖这件事情上。
既然这样,为啥今天不去试探李艳丽,却火急火燎地进山了呢?
这就是陈大聪明的聪明之处了。
因为他能看得出来,李艳丽好像还没消气儿,尤其昨天刚来就找到了那天晚上吓唬她们的那个鬼叫工具,简直是火上浇油了。
所以,必须先避其锋芒,等对方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化被动为主动的机会也就来了。
这就是他一大早上匆匆离开的原因。
好在雪停之后,天也很及时地放晴了,外面一丝儿风都没有,这种天气进山就好走多了。
作为护林员,陈建民对山里的情况确实是相当熟悉,他去了三道沟,前后花了近四个小时,总算采到了足够数量的榛蘑。
看看刚到中午,也不用急着回去,就琢磨着想去温泉洗个澡。
可是,当他翻过一道山梁,正要往二道沟方向走时,冷丁感觉后脑勺的寒毛瞬间就竖起来了,让他心惊肉跳的危机感铺天盖地而来。
这是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陈建民当即蹲下来,从腰间抽皮套包着的杀猪刀,紧紧地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