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少吃辣椒,你就不听,瞅瞅,连眼泪都是辣的。”
陈建民伸出一根手指擦了擦刘晓红的眼角,抹到她的唇上,却不料被她一口咬住,还渐渐用力了。
直到陈建民疼得快要忍不住了,她才松开,然后抱紧了他的脖子,轻声说道:“我要让你永远记住这个晚上。”
记住,必须记住。
陈建民在心里默默地把她说的话嚼了好几遍,根本没像她那么伤感,反而在琢磨咋整才能让她长长久久地待在身边。
你瞅瞅这人啊,刚才还觉得品德高尚来着,就这么一小会儿,已经彻彻底底投降了,甚至都开始畅想未来了。
畅想片刻后,翻身坐起,把人抱到腿上,给出了郑重的承诺:“下次我保证不嫌你嘴唇辣了……哎,别咬啊,这两耳朵,你咬掉一个可就成秃耳朵驴了。再说你也不该咬这儿啊……”
“那咬哪儿?鼻子吗?”刘晓红眼中没了苦涩,又变得光彩照人。
“哥给你示范一下……”
“啊……你这混蛋……”
艳红色的睡衣飘到了半空中,莹白如玉的艺术品……没飘,而是以完美无缺的状态呈现在眼前,在轻轻颤抖中迎来人生中第一个……
有第一,自然就有第二,至于第三……这个真没有,不是不想,而是经验丰富的陈同志怜香惜玉了。
只是吧,他这一番好意也没能挽回刘晓红坚如磐石的心——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井水不犯河水;
朝云不羡暮雨;
夏虫不见寒冰;
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呃,来往还是要来往的,因为他们两人还合伙做买卖呢,再说陈建民还是刘晓红的姐夫,不可能当不认识。
反正不管咋说,刘晓红从早上开始,就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也不对,她现在可比平时正经多了。
陈建民跟她开玩笑时,淡淡一笑,扭头就去忙正经事。
好在这一天也确实有很多正经事需要忙。
上午打包昨天买来的衣服,中午收到李长丰捎来的话,让他们去验收定做的工作服。验收完了,当场打包发货,陈建民和刘晓红也就是跟着监督,具体操作都是李长丰的人来做的。
到了下午四点来钟,一切搞定。正好晚上还有一趟去红山县城的火车,两人在车站没买到票,直接买站台票进站,先上车后补票。
第二天早上到了县城,从火车站取出货物,雇了两挂大马车,等回到红山公社时,已经中午了。
冯海涛亲自指挥办公室的职工们卸车,搬运到仓库里。
看到刘晓红递给他的服装店开出来的收据,对价格相当满意,再看到质量相当不错的工作服,高兴之余,晚上在饭店安排了一桌,主要是宴请出门办事的陈建民和刘晓红。
林场的几位领导都到场了,酒喝得很到位。
散局的时候都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一直守在饭店外的李成看到出来的刘晓红,兴奋地迎上来:“晓红,你回来咋不告诉我一声呢?走,我送你回家。”
刘晓红也跟着领导们喝了不少酒,但这姑娘酒量无底,根本就没有一点儿醉意,倒是有些担心地瞄了一眼陈建民,对李成说道:“这么晚了,外面儿还挺冷的,你先回家吧,正好我姐夫也得去我住那儿,我跟他回去就行了。对了,明天你来店里,我给你带了一双皮鞋,试试看能不能穿。”
“行,行,那就明天见。”李成说完这话就要走,根本就没把陈建民当一回事,甚至都懒得瞅他一眼,甚至还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能喝就少喝点儿呗,跟没喝过酒似的。”
这也不能怪他,主要是前几天在服装店见过陈建民一回之后,托人打听了一下,这一打听不要紧,他才发现原来陈建民还是个上门女婿。
别看他现在当上啥站的站长了,其实连个村长都不如。而且还听说刘晓红的姐姐,也就是他未来的大姨姐有点儿看不上陈建民。
所以,这会儿的李成干脆连一个眼神儿都不想给他。
陈建民有点儿喝高了,脚下有点不稳,但头脑却异常清醒,对李成这种前几天见面还热情万分,今天就连话都没一句的做法,暗暗地表示了深深的遗憾。
怼他的话都到了嘴边,可是看到刘晓红祈求般的目光,陈建民把话咽回肚里,正打算招呼刘晓红往回走时,无意间看到斜对面一个穿着灰色呢子大衣跟别人唠嗑的人,咋瞅都像是刘晓梅。
扭头问刘晓红:“晓红,那是你姐吗?”
刘晓红看了一小会儿,摇头道:“不是,看着像丽姐。”
那两人经常换衣服穿,有时候还把发型整成一样的,也只有刘晓红这个天天跟姐姐在一起的人才能隔着一定距离一眼分辨出来。
陈建民当然知道刘晓红说的“丽姐”就是李艳丽。
他眼珠子转了转:“晓红,你让李成先送你回家吧,我去找李大夫问问周家村王金泉的病情。”
李艳丽专门给王金泉看病的事,刘晓红也知道,倒也没怀疑陈建民的目的,叫了李成就往家走。
陈建民这边蹲在原地抽了一根烟,这才奔着李艳丽走过去。
没等到走到她跟前儿,跟她唠嗑儿的大娘就转身离开了,戴着大口罩的李艳丽站在原地,也不看向陈建民,好像后脑勺上长眼睛了似的,小声说:“我有点儿事要跟你聊,走吧。”
陈建民乐了,心说这就是心有灵犀吧,他还正打算找她谈心呢,这人就主动现身了,还假装跟人唠嗑儿在这儿等着他。
还真是……“李大夫,我可是有对象的人,这大半夜的咱俩就这么压马路,好吗?”
李艳丽停住脚步,凉飕飕地瞄了他一眼,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酒壮怂人胆,陈建民紧走两步,跟李艳丽并排而行,嘴上没停:“我说李大夫,我真怕叫我对象看见啊,你这不是成心祸害我吗?有啥不能在这儿说呀?”
“闭嘴!”李艳丽受不了了,小声警告他:“我现在就假扮晓梅呢,你少说两句话,不然……”
说完,用手掌比划了一个向下切的动作。
陈建民顿时老实了,他真怕把李艳丽惹毛了,哪天用美人计把他那武器给切了,她干得出来。
三拐两拐就来到了卫生院后院门口,李艳丽掏出钥匙开大门的时候,在陈建民看不到的地方得意地翘起嘴角。
单身宿舍是一幢长条形的瓦房,从正门进去后是个门厅,往里走分出东西两侧走廊。
李艳丽住在东侧走廊紧东头的那间屋子。
到了门口,她拧开锁头,连钥匙都没拔,出其不意地往后退了一步,往往拉开门的瞬间,往前一拥,把陈建民推进屋里。
如果是简简单单的被推进来倒也没啥,问题是陈建民毫无准备下往前迈出去的那只脚被啥玩意儿给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张牙舞爪地往前扑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