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答应一声，快速地把里面的薄毛衣脱下来，只穿了一件外套。到走廊里又看了看放到炉圈上的两个大饭盒，闻到里面飘出来的香气，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等她走进陈建民这间屋子，发现更热了——因为陈建民把卷起吊在窗户上方的棉帘子都放下来了，那可是大冬天才能派上用场的。
这也导致屋子里的光线特别暗，太阳还没落山就已经打开了电灯。
陈建民见她盯着窗户，小声对她说：“那帘子放下来能隔点音，咱们小声说话外面儿就听不着了。来，你瞅瞅这个，跟赵姐给咱们的内部账目对比一下，看看哪个更真实准确。”
周雪和周莹在红山乡被刘玉霞安排到乡财政所，跟一个老会计学了一段时间的财务，也算是学到了一些实用的东西。这会儿接过陈建民递过来的一沓纸，只粗略地瞄了几眼，就发现其中有好几个地方都跟赵卫华提供的账不一样。
她凑到陈建民身旁，指着其中一处说道：“建民哥，你看这个季度盈利额，是五千多块钱，可是赵姐的账上却是亏损八千多呢，这里外里相差了近一万四，到底该信哪一个？”
陈建民仔细看了看，还真是这样的。他努嘴琢磨了一会儿，耐心地解释：“肯定是赵姐那个更准，不然的话，木器加工厂能走到今天连开工资都费劲的地步吗？上报到县里的时候，咋好看就咋写了。这其实也是一种犯罪，你记住了，以后干账务工作，绝对不能这么做。”
周雪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样吧，咱们坐到炕上研究。”
陈建民从走廊里拿来一个小炕桌，垫着报纸放到还铺着褥子的小炕上，把刘晓梅送来的材料全都倒出来，一张一张地分析起来。
还不时地探讨一下某些数据。
其实多数时候都是周雪这个半拉架子财务人员在分析，陈建民对这方面还是纯纯的外行。所以，没坐多大一会儿，他就起身去走廊抽烟了。
在炉子上的两个饭盒下面垫了两块砖头，刚抬头，就见赵卫华拉开门，抱着一个带盖的搪瓷小盆进来了。
“赵姐！还让你送来，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陈建民把烟头扔进炉子底下，满脸堆笑地接过饭盆。
赵卫华好像一点都没察觉到屋子里很热，叮嘱道：“赶紧吃吧，我先回去了。”
“哎，赵姐，明天我给你送去另一份财务方面的材料，你好好研究一下，看有哪些方面是咱们能用上的。”
赵卫华也是个精明人，马上就意识到陈建民可能是从别人手里得到了木器加工厂的其他账目，整不好就是他对象塞进他手里的东西。
这是好事，说明陈建民对自己是相当信任的，这种被人完全信任的感觉她已经很多年没体验到了，鼻子竟然还有点儿发酸。
“行，你就放心吧，只要交到我手里的东西，保证不会外传！”
“你看，还得是赵姐你，一下子就说到我心坎上了。对了，还有一个事儿，你得照顾好我给你安排的保镖啊。这人吧，没啥坏心眼子，但脑袋挺好使，谁要是对他好，他能把自己的命交出去。这是个人才，将来可是要委以重任的。”
说话的同时，还眨了眨眼睛。
弄得赵卫华瞬间脸红了，“嗯”了一声，扭头就慌乱地跑出去。
陈建民哈哈大笑，关好门，还从里面插上了滑棍儿。然后端着饭盆进了自己那间屋子。
周雪还在小炕桌旁的一堆材料里翻着，见他进来，愣了一下：“建民哥，在这儿吃吗？”
“对，咱们一边吃一边研究，这样能节省点儿时间。咦？你咋出这么多汗？赶紧回去换件薄的衣裳。”
周雪擦了一把脑门儿上的汗珠，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的材料，“别动啊，我马上回来还要看。”
她已经完全沉浸到这些数据当中，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回到自己屋子里，一边脱着衣服，一边还在琢磨木器加工厂八五年度的财务报表上，有关设备支出的那笔资金为啥有涂改的痕迹。会是因为对不上账改的，还是有别的原因？这样改动之后，上面没人管吗？可是为啥县里收到的报表上的数字又是另一样的呢？
就这么琢磨着，脱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衣物，顺手就把刚才犹豫半天都没穿的那件睡裙套到了身上。这也是一种习惯动作，她在红山乡的宿舍时，姐妹两个几乎天天晚上都这么穿，也没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反倒是舒服了不少，脑子都清晰了。
回到陈建民那屋，才发现陈建民早就盘腿坐到了小炕上，还是穿着背心，不过腿上为啥还盖了件衣服？是怕吃的时候弄脏了垫坐在屁股下面的被子吧。咦，那被子是她的吧？
算了，这不重要。
小炕桌上饭菜都摆好了，甚至还在碗筷旁边儿摆了两个小酒盅。
不过，这跟她关系不大，反正她也不喝酒，还是看材料要紧。就这么想着，很自然地爬到炕上，跪坐到陈建民对面。
完全没注意到陈建民在她进屋的刹那间，两眼都冒出绿光了。他平时还真没注意到一点，这小姑娘差不多只有一米六的身高，腿却不短，细长匀称，皮肤光滑嫩白。
竟然还穿了一件短短的睡裙，这特么正合他意呀！
再往下看，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状态表明这人里面啥都没穿……陈建民感觉自己嗓子发干，鼻子还有点儿痒，连忙挪开视线，怕出丑。而且有些事需要慢节奏才能水到渠成，不急于这一两分钟。
心中早就做好打算的他，当做啥事儿都没有，热情地招呼：“小雪，咱们一边吃一边干活。”
说着话，他自己喝了一小口酒，拿起一份材料仔细地看起来。
周雪到了这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己穿的有啥问题，吃了一口小鸡炖蘑菇，连连称赞：“呀，这个太好吃了。”
陈建民头都没抬地说道：“多吃点儿这个，锅包肉放时间长了咬着费劲，味道也差不少。”
说完，把自己手里的材料递了过去，“小雪，你瞅瞅这个，为啥去年的设备支出这一块儿有改动的样子？我看跟上报到县里的还不一样，是啥情况？这个必须得整明白了。”
递材料的同时，偷偷地瞄向因为往前倾身抬手臂这个动作而微微颤抖的小小峰峦，触碰到她的手时，像过电一样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