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的秋意比中原来得更烈些,晨雾裹着山风掠过鹰嘴峰的岩壁,将守在关卡上的反军士兵冻得缩了缩脖子。高士达身披乌金铠,手持开山斧,站在第一道关卡的了望台上,目光死死盯着山脚下蜿蜒的官道——按斥候回报,杨义臣的三万隋军已过蜀道,不出半日便能抵达鹰嘴峰下。
“大王,滚石、擂木和火油都已备妥,每道关卡都安排了五千弟兄驻守,定能挡住隋军!”副将快步走来,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却强装镇定。
高士达微微颔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斧柄上的裂痕——这柄开山斧陪他征战多年,砍过隋军将领,也劈过贪官污吏,如今却要用来抵挡大隋最负盛名的将领之一。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再派两队斥候,往山下探探,务必摸清杨义臣的行军速度和兵力部署,有任何动静,即刻回报!”
副将躬身应下,转身刚要走,远处的山道上突然扬起一阵尘土。了望台上的哨兵高声喊道:“大王!隋军来了!看旗号,应该是杨义臣的大军!”
高士达猛地直起身,顺着哨兵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三万隋军列成整齐的方阵,如一条银蛇般盘踞在山脚下,最前方的将旗上“杨”字迎风猎猎,旗下一员银甲将领勒马而立,长枪斜倚在马鞍旁,正是杨义臣。他身后的隋军士兵个个身披锁子甲,手持马槊,眼神锐利如鹰,显然是久经沙场的精锐。
“没想到杨义臣来得这么快。”高士达握紧开山斧,语气凝重,“传我命令,全军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战!”
山脚下,杨义臣勒住马,抬头望向陡峭的鹰嘴峰。三道关卡沿山势而建,每道关卡后都隐约可见堆积的滚石与火油桶,岩壁上还插着不少旌旗,显然高士达早已做好了防御准备。他身后的副将忍不住道:“将军,这鹰嘴峰天险难攻,高士达又准备充分,咱们若是硬攻,怕是会损失惨重。”
杨义臣微微摇头,目光落在第一道关卡上:“高士达虽占据天险,却不懂阵法。他将兵力平均分配在三道关卡,看似稳妥,实则分散了战力。传我命令,摆‘八门金锁阵’,派五千精兵佯攻第一道关卡,吸引反军注意力,其余兵力随我绕到后山,从侧翼突袭!”
隋军将领齐声应下,三万大军迅速变换阵型。五千精兵手持盾牌,推着攻城车,朝着第一道关卡缓缓推进;杨义臣则率领两万五千精兵,悄悄绕到后山,准备突袭。
关卡上的高士达见隋军开始进攻,当即下令:“放滚石!扔火油!绝不能让隋军靠近!”
刹那间,滚石如奔雷般从山上滚落,火油桶摔在地上,燃起熊熊大火,将隋军的进攻路线阻断。佯攻的五千隋军虽有盾牌掩护,却也难以抵挡,很快就退了回去,留下不少尸体。
“好!”反军士兵见状,纷纷欢呼起来,士气大振。
高士达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他总觉得不对劲,杨义臣身为名将,不可能只派这么点兵力佯攻。他刚想派人去后山探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喊杀声:“反贼受死!”
“不好!隋军从后山偷袭了!”高士达猛地转身,只见杨义臣率领两万五千精兵,已突破后山的薄弱防线,朝着第一道关卡冲来。反军士兵猝不及防,纷纷倒在隋军的马槊下,关卡瞬间陷入混乱。
“兄弟们,随我杀回去!”高士达大喝一声,拎着开山斧冲了上去。他的乌金铠在火光中泛着冷光,开山斧挥舞间,隋军士兵纷纷落马,很快就挡住了隋军的攻势。
杨义臣见状,催马冲来,长枪直刺高士达心口:“高士达!你身为大隋子民,竟敢据山反叛,今日某定要将你擒获,押回长安问罪!”
“杨义臣!你助纣为虐,帮着杨广欺压百姓,还有脸说我反叛?”高士达冷笑一声,开山斧横挡,“哐当”一声巨响,火星四溅。两人只觉一股巨力顺着兵器传来,手臂发麻,胯下战马都往后退了几步。
“好力气!”杨义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长枪如毒蛇吐信,再次刺向高士达咽喉;高士达也不甘示弱,开山斧舞得虎虎生风,招招直逼杨义臣要害。两人你来我往,转眼便拆了五十回合,长枪与开山斧碰撞的脆响在山谷间回荡,竟是谁也没占到便宜。
隋军与反军士兵见主将交战,也纷纷厮杀在一起。杨义臣带来的隋军虽精锐,却不熟悉鹰嘴峰的地形;高士达的反军虽熟悉地形,却多是临时招募的百姓,战力远不如隋军。双方打得难解难分,尸体在山道上堆积如山,鲜血顺着石阶流淌,染红了山脚下的溪流。
“将军,反贼熟悉地形,咱们久攻不下,怕是会吃亏!”杨义臣的副将策马冲来,身上已溅满鲜血,“不如暂且撤军,再想对策?”
杨义臣与高士达又交手几招,见反军虽伤亡惨重,却依旧死战不退,知道再打下去只会徒增伤亡。他虚晃一招,勒马后退,高声道:“高士达,今日暂且饶你一命!明日我定率军再来,届时定要攻破鹰嘴峰,将你等反贼一网打尽!”
高士达也已浑身是汗,左臂还被杨义臣的长枪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浸透了乌金铠。他望着杨义臣,冷声道:“杨义臣,有本事你就来!我高士达就在鹰嘴峰等着,定让你有来无回!”
杨义臣不再多言,下令撤军。隋军士兵如潮水般退下山去,只留下满地尸体和燃烧的营帐。高士达看着隋军撤退的背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却也知道,这只是开始——杨义臣绝不会善罢甘休,明日的战斗,只会更加惨烈。
“传我命令!”高士达转身对副将道,“清点伤亡人数,救治伤员,加固防御工事,再派两队斥候,日夜监视隋军大营的动向,绝不能让他们再偷袭成功!”
副将躬身应下,转身去安排。高士达站在关卡上,望着山脚下隋军大营的灯火,心里满是沉重。今日一战,反军折损了近五千人,而隋军的损失还不到三千,这样的消耗,他根本承受不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这鹰嘴峰,还能守多久。
而隋军大营内,杨义臣正坐在大帐中,查看地形图。副将走进来,递上一杯热茶:“将军,今日虽未攻破鹰嘴峰,却也给了反贼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杨义臣接过热茶,却没有喝,只是盯着地形图上的鹰嘴峰:“高士达虽只是草寇,却也有几分本事,再加上鹰嘴峰天险,硬攻怕是不行。明日咱们再试试‘八门金锁阵’,看看能不能引他出阵,若是能在开阔地带交战,咱们定能大胜。”
副将点头赞同:“将军说得对。反贼熟悉地形,却不懂阵法,只要能引他们出阵,定能一举将其剿灭。”
杨义臣放下地形图,目光变得坚定:“明日一早,你率五千精兵去关卡前挑战,务必激怒高士达,让他率军出阵。我则率领主力部队,在山下的开阔地带布好‘八门金锁阵’,等他一来,便将其包围,一举歼灭!”
副将躬身应下,转身去传达命令。夜色渐深,隋军大营的灯火渐渐熄灭,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在营中回荡。而鹰嘴峰上,反军士兵还在忙着加固防御,篝火映照着他们疲惫却坚定的脸庞。一场更大的较量,即将在次日清晨,拉开帷幕。
此时的瓦岗寨,程啸天正在和众人商讨杨义臣和高士达的状况。程啸天对徐茂公道:“杨义臣现在估摸着应该和高士达交上手了,杨义臣精通阵法,高士达应该不是对手,咱们得尽快想办法帮他一把,哪怕只是送去些粮草和兵器,也能让他多撑几日,多消耗隋军的兵力。”
徐茂公点头赞同:“正有此意。我这就安排人,将咱们库存的粮草和兵器整理出来,趁着夜色送往益州。另外,再派几名懂阵法的将领过去,帮高士达出出主意,或许能挡住杨义臣的‘八门金锁阵’。”
程啸天点头:“就这么办。务必尽快,若是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夜色渐深,瓦岗寨的灯火与益州的篝火遥相呼应。一边是为反隋大业奔波的义士,一边是坚守天险的反军,一边是蓄势待发的隋军,三方势力的较量,正悄然改变着这乱世的格局。而杨义臣与高士达的第二战,也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悄然酝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