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大亮。
中忍考试的正赛是在这天,浅川游鲤就算心里再不喜欢也得去走个过场,于是乎,怀着这样憋屈的心情化好妆、换上更显庄重和压迫感的深色衣装,她坐上了浅川家的随行牛车。
最前面是大名的车驾,后面是随行的大臣,浅川家的队伍自然也在其中,只不过这日来的只有浅川濑,身为母亲的玉姬夫人大概是觉得太过丢人、并没有前来木叶。
毕竟一位实权贵族家的姬君去当忍者,还要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被人观赏,男人们大概能意识到这背后可能有什么微妙的钱权交易,但在女眷们看来、自甘下贱都不足以形容这件事的荒谬。
贵女都能去当忍者了,那么下次发布任务是不是还能指名?
坐在车驾中的浅川游鲤完全能听到那些根本不打算背着人的私语和窃笑。
……不能哭。
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还差这一点吗?
非要在关键时刻因为这种早有预料的小事掉链子吗?
主动关闭了感知,浅川游鲤庆幸自己的瞳色本就是红的,就算略有失态也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来。
忍耐,要忍耐。
窗外的讥笑之声渐渐隐去,更远处的欢欣与喧闹传入耳中,虽然这欢喜之中并没有属于浅川游鲤的部分,但她姑且还是借着他人的感情勉强提振了一下心情。
车驾缓缓脱离了队伍,单独行至了参赛选手的通道入口处。
“浅川游鲤?”两侧负责看门的忍者看到那明显华丽了不止一个档次的贵族车驾愣了一下。
“啊啊…是也,难道吾来早了吗?不应该啊……”比派头更华丽的声线带着一丝百无聊赖的味道,未着一甲、一身暗色和服仿若来郊游的红瞳贵女在侍从的搀扶下下了车。
她打了个哈欠,因此眼眶有些微红,那刺目的阳光未曾投射到她身上就被那艳丽的山茶花挡下,而那双十厘米高的舞伎木屐也很让人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来比赛的……
看上去简直太不把忍者们那么重视的中忍考试放在心上了。
无视掉那些复杂的视线、抽痛的心脏被她狠狠灌了水泥沉入意识的深海,浅川游鲤熟练的挂上微笑,打着伞闲庭信步的入场报道。
……
观赛区、至高至贵之处,身着华服的火之国大名转过头去,带着笑意看向身旁玫红眼的大臣:“濑卿,那个红衣裳的姑娘是你女儿?”
那玫红眼的中年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左右、一袭暗色官服,皮肤保养的当、就算不年轻也算得上样貌英俊,最主要的是,那双眼睛实在和某个正在火影演讲时开小差的贵女如出一辙。
“让您见笑了,小女自幼顽劣,从小就非要当什么忍者、还要学忍术,这不就……唉,是我管教无方。”
那尊贵之人依旧是那副和乐的表情:“对待孩子可不能太溺爱了啊,濑卿。”
……
第一场是鸣人对战日向宁次。
虽然很想给幼驯染加个油,但显然,稍微有一点脱离舞台角色、就会导致不好后果的浅川游鲤并没有那种资格,无时无刻不在展现着‘傲慢’的她在随着其余众人一道去休息室待机后,也完全没有松懈的时机。
毕竟边上还有这几个砂忍,而看台那边想往这里看也不是看不到。
“鲤酱……”春野樱担忧的看向抱着大伞独自在边缘吹风的浅川游鲤,今天小伙伴的状态简直太不对劲了,简直就像不认识大家一样,对鸣人的战斗也表现的漠不关心。
而且撒斯给一大早也不知道去哪加训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啊啊啊,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决定了,先去问个清楚……!
鹿丸:“别给她添麻烦,小樱。”
拦住从面前径直走向浅川游鲤的春野樱,菠萝头军师虽然觉得头疼但尚且发挥稳定:“多余的事情明天再说,今天姑且装作不认识吧。”
小樱:“但是……”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油女志乃收起指甲上的虫子,“但静观其变即可。”
——
[哥们一如既往的靠谱啊。]
[牢鹿的靠谱中带着难过,以前还能骗骗自己,现在只能看着骤然出现的厚障壁自己消化这点自卑了。]
[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忍者的狂欢、鲤鱼王的受刑日,从没这么直观的感觉到阶级带给人的痛苦。]
[确实,我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木叶给了牢鲤挑任务的权限,火之国这帮落井下石的东西会不会去木叶指名发任务,就为了给牢鲤难堪。]
[这一段能给鲤鱼王续一口的也就鸟鱼线了,宁线俩小孩一个不想当浅川一个不想当日向,抱团取暖舔伤口还能回回血,在这方面不论是撒斯给还是小鹿哥都做不到共情。]
[然而菜菜姐打的是鹿线、走山海,届不到的贤十哥只能看着牢鲤emo然后自己偷偷自卑内耗,我甚至怀疑牢宁接下来的剧情是不是会被蝴蝶翅膀给扇没了,毕竟小鹿哥这雄竞能力确实有点东西。]
[估计会被扇没了,你看这个赛场排次,牢宁下场之后是撒斯给的延后场,完事儿就是牢鲤,鸟鱼线里牢鲤打完就直接去医务室找牢宁了、然后当着牢宁的面怼了日足,但第三场是牢鹿打砂忍,鹿线她包在这看完的……]
[坏了,没时间找宁姬了。]
[而且宁姬这方面确实能打,直球哥一进粉线那势头就没任何人的事儿了,唯一能制住他的就是跟鹰蝉线的撒斯给一样疯狂抢他剧情,就算搞不懂牢鲤的意思喂不了情绪也主打一个陪伴,不让情敌有机会上分。]
[毕竟大两岁的兄位比这帮傻小子可看得清多了,别管有没有戏我tm直接先下手为强,目标时程排满了我还能蹭堂妹的剧情,我都日向分家了宗家大小姐让让我怎么了,笑死。]
[我算看出来了,不管哪条线最倒霉的都是日向雏田。]
[光顾着追太子了一回头家让人偷了。]
[这个赛程表……我有个不成熟的猜测,刷一下让菜菜一会儿打完勘九郎多留点蓝,我好像找着鹿线的bE原因了。]
[考据佬又烤出啥饼了???]
[就一个猜测,众所周知鸟鱼线的牢鲤一直在医务室跟牢宁当谜语人、根本不知道外边发生了啥,追击部分的剧情也没来得及喊她,而鹰蝉线的牢鲤进第七班百分之八百被卡卡西他们拉着一道追佐助追到最后……]
[草,大师,我悟了!]
[好家伙,开足马力努力了一个月想证明自己的比赛、暗恋的漂亮女同学因为演戏没看,休息室还全程被女同学贵族的一面内耗,后边出事了女同学选择了追队友、自己带着必死之心孤零零的断后……卧槽,我要是小鹿哥我心态也炸。]
[事实证明,后边要是没阿斯玛救场他真就死那了。]
[《我在她心里根本不算什么》。]
[别说三十年了,要真这样,哥们年轻时候这点事儿憋三百年都不为过。]
[但问题是牢鲤也真不是故意的,追佐助这事儿不管玩家当时主玩谁的档都习惯把牢鲤编进自己队里带着,而且她对撒斯给说话是真管用……]
[布嚎,一觉醒来我成棒打鸳鸯的坏人了。]
——
明明是幼驯染在经历激烈的战斗、在受伤,而她的表情平静如池中观鱼。
不可懈怠、不可暴露、不可将心浮出水面,那些被另眼相待的家仆用血染红了浅川游鲤的瞳色,她不保证区区忍者在成为那一条被另眼相待的鱼时、会不会被放在贵族用以磨刀的案板上。
……请不要靠近我。
至少在今天。
而在赛场上,日向宁次还在对着他视为盲目乐观者的鸣人输出自己的观点。
一些过于真实的现实主义。
“只有极少一部分忍者能成为火影,好好看清现实吧,能当火影的人,天生就有成为火影的命,不是想当就能当的。”
笼中那被剪下翎羽的天才将悲切的人生化作自己开悟的养料,试图叫醒眼前这个对手盲目的无用功:“这是由命运决定的,每个人都只能活在自己无法抗拒的命运中。”
“唯有一种人人都平等拥有的命运——”
“那便是死亡。”
言语落下,观众席上诸人不明所以,只觉天才的确有着不同于常人的高傲和个性、多以闲言相戏,而日向家主则是心头震颤:“那种眼神,果然他还怨恨着宗家吗……”
而某处平静的海面突兀的落入了另一条鱼、砸出了意料之外的涟漪又潜入水底,玫红色的不忿女妖终于忍不住投下视线,连另一边抒发着决心的金发勇者都暂时忘却了。
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呢?
那握着伞柄的手骤然收紧,她喃喃:“是以…唯生命等重,杀人者人恒杀之,使天行有常、不论贵贱……”
神明啊,似我这般将仅有的性命当做筹码、如此悲哀困顿的蠢物,世上也要有第二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