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烨是被阳光吵醒的。
阳光从窗帘缝里照进来，正好打在他眼睛上。他皱了皱眉，抬手挡住，手臂很沉。昨晚的事一下子全想起来了——飞行器里的闷气，停机坪上的冷风，还有那个穿礼服的omega。
他坐起来，头还在晕，肩膀和脖子也酸。床边放着一套叠好的衣服，纯白色，肩章上有双鹰衔剑的标志。
这是天鹰突击队副官的制服。
他看了三秒，没说话，掀开被子下床。衣服大小正合适，扣扣子的时候手有点抖。镜子里的人脸色不好，但眼神已经清醒了。
浴室门开了，凯斯走出来，头发湿着，水珠顺着脖子往下滴。他看见凌烨穿上军装的样子，脚步停了一下，笑了。
“挺帅。”他说，“这身很适合你。”
凌烨没理他，转身去拿桌上的通讯器。
凯斯走过来，伸手想搂他的腰，另一只手想去碰他的脸，动作很随意，像平时那样。
凌烨偏头躲开，反手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力气不小。
“别碰我。”他说，“现在上班时间。”
凯斯摸了摸额头，笑了一声：“脾气还是这么冲。”
“我不是来跟你闹着玩的。”凌烨夹起文件夹，“我是来工作的。”
说完他就往外走，走路比刚才稳了些，膝盖还有点软。走廊灯光照在金属墙上，映出他笔直的身影。肩章上的徽记随着走动轻轻晃。
指挥楼外面，陆青已经在等了。
他穿着灰蓝色的参谋部制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封面写着“紧急作战预案修订案”。看到凌烨走来，他把文件递过去，声音压低。
“凯斯不在办公室。”他说，“他在机甲库，应该要上机甲了。”
凌烨接过文件，没问原因。
“他最近训练少了。”陆青又说，“昨天刚回来，今天就想找人对练。你要去，可能不太受欢迎。”
凌烨看着他。
陆青没有避开视线，反而点点头，像是确认了什么。
“去吧。”他说，“你是副官。”
凌烨转身走向主通道。
路上，Alpha士兵都在看他。有人小声说话，声音不大，但他听得见。
“那就是新副官？”
“看起来比照片小。”
“听说是直接空降的，连考核都没走。”
“肯定是队长的情人……不然谁能当上这个位置？”
凌烨没回头，也没停下。这种话他听多了。以前在整备所，也有人说他靠关系。可只要任务完成，没人能说什么。
通道尽头是机甲库的大门，合金门半开着，里面传来机甲的响声。
他刚进去，眼角就看到侧面有人动。查理斯带着三个人躲在转角，明显是来看热闹的。
凌烨没停，经过时忽然转头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查理斯立刻低头看手表，其他三人也赶紧散开，假装路过。
凌烨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机甲库里，一台黑色重型机甲已经启动，驾驶梯正在上升。凯斯站在舱门前，准备上去。对面站着一个高阶Alpha教官，脸色很难看。
“你最近太软了。”那人声音很大，“犹豫不决，动作慢。作为队长，你要证明你还行。”
“我不用向你证明。”凯斯头也不回。
“那就打一场。”对方冷笑，“敢不敢模拟战？十分钟分胜负。”
周围人越围越多，气氛紧张。
就在凯斯一只脚踏上驾驶梯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凯斯·阿瑞斯！”
所有人回头看。
凌烨站在门口，军装整齐，文件夹被风吹得翻动。
他大步走过来，穿过人群，走到机甲下面，抬头看着凯斯。
“马上下来签字。”他说，“现在。”
全场安静。
凯斯低头看他，眼里先是惊讶，然后笑了。他没争辩，直接跳下驾驶梯，落地一声闷响。
他走到凌烨面前，接过文件翻开，几笔签下名字，再双手交还。
“签好了。”他笑着说，“副官同志满意了吗？要不要一起上机甲玩会儿？剩下的事让陆青处理就行。”
“不用。”凌烨夹好文件夹，“你回办公室等我，我要汇报工作进度。”
说完他转身就走。
凯斯没动，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然后快步跟上去，老老实实走在后面，像个听话的下属。
查理斯躲在柱子后，看得傻了。
“完了。”他小声说，“队长真被管住了。”
旁边队员问：“你说啥？”
“我说……以后别惹副官。”查理斯缩了缩脖子，“不然队长也不会帮我们。”
另一边，陆青靠在控制台边，远远看着两人离开。他拿出通讯器，快速打了一条消息：
【新人到位，权威已立。】
发完他收起设备，嘴角微微扬了一下。
机甲库里的人慢慢散了，只剩空荡的地面反射着灯光。那台黑色机甲还开着舱门，引擎慢慢冷却，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凌烨走在前面，步伐稳定。凯斯跟在后面半步，不再开玩笑，认真听着凌烨安排任务。
“第一，今天的训练计划全部重新审批。”凌烨说，“第二，下周演习的外联组名单有问题，我已经标红了，你记得看。”
“行。”凯斯点头，“都听你的。”
凌烨看他一眼：“别油嘴滑舌。”
“我是认真的。”凯斯耸耸肩，“你是我副官，也是……”
话没说完，凌烨突然停下。
前面有两个后勤兵推着零件车走来。其中一人看到凯斯，脱口而出：“哎哟，这不是昨天‘嫂子’带来的助理吗？”
另一人赶紧拉他：“别说了！”
凌烨没再走。
凯斯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两人意识到说错话，连忙低头推车要走。凌烨开口了。
“站住。”
两人僵住。
凌烨走过去，从车上抽出一张调度单看了看。
“这批零件是从第三整备所调来的？”他问。
“是、是的……”一人结巴，“说是支援突击队日常维护……”
凌烨把单子还回去，声音平静。
“回去告诉你们负责人。”他说，“下次再送这种靠关系进来的东西，我不光退，还要查账。”
两人拼命点头，推着车跑了。
凯斯站在原地，没说话。
凌烨转头看他：“你也听见了。”
“听见了。”凯斯点头。
“我不想再遇到这种事。”凌烨说，“公事公办。你要是还想让我干下去，就得让所有人明白这点。”
凯斯看着他，表情认真。
“我明白。”他说，“从今天起，你是副官，不是谁的情人。”
凌烨盯着他两秒，终于点头。
他们继续往前走。阳光从高处的窗户照下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亮线。
凌烨走得坚定。
身后，凯斯默默跟着，手指轻轻划过通讯器屏幕，删掉了一条没发出去的消息。
走廊尽头的门自动打开，露出指挥楼里面的办公区。
凌烨跨进门时，手腕上的信息素抑制贴松了一角，边缘翘起，露出底下一点暗红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