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的缝隙又宽了些,光丝顺着光链往上爬,快得像有东西在后面追。
陆沉渊的三个分身眼神已经发白,记忆清空了,动作卡在半空,像冻住的影子,一动不动。
江星澜右臂的晶花爬到了锁骨,皮肤底下泛着冷光。她没松手,反而把心口那块星核碎片往里压了压,吞噬力场猛地一扩,硬生生把意识体的波动拽进自己的节奏。
数据流在血管里撞,像无数根针扎进神经,她咬着牙,一声没出。
“顾寒声!”她嗓音发颤,却像铁板砸地,“阻尼器还能撑吗?”
他胸口护板裂了,机械核心焦黑一片,残存的频率还死死锚在“白薇的笑声”上,勉强转着。没回话,只把手里的最后一个情感模块拆下来,塞进刚拼好的拆弹装置里。手指在接口上停了半秒,像是……最后摸了一下。
“能。”他抬头,机械眼红光一闪,“但程序要是反向爆破,我这颗破心脏,炸一次就没了。”
“那就别让它炸。”江星澜眼神一冷,“陆沉渊,收分身,只留主意识。”
陆沉渊没动。九道光链还缠着棋子,北七、南三、东五的量子塔在现实星域已经开始抖,随时要塌。
“你再撑下去,人就废了。”她声音像冰碴子,“我不救一个快死的壳子,我要的是能并肩的活人。”
他终于动了。
九道光链收回,分身一个接一个散掉。每灭一道,他眼底就暗一分。最后一道归体时,身子晃了晃,靠着数据流边站着,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现在。”江星澜抬手,星轨回溯启动,眼前闪出未来0.3秒的画面——程序反噬的路径像条毒蛇,扭着身子直扑顾寒声的接入点。
“左三,七度偏角,切入。”她说得极快。
顾寒声手指一拨,拆弹器变形,尖端扎进数据流。没炸,没警报,只有轻轻一声“咔”,第一重自毁程序被封进机械核心的隔离舱。
“拆掉一个。”他低声说,“还有八个。”
江星澜没松劲。晶化右臂开始渗血,血珠浮在空中,被星核碎片吸走。她闭眼,再次回溯。画面一跳——第二重程序激活,数据流瞬间变成她妹妹白薇的脸,声音软软地喊:“姐姐……”
“别信。”她咬牙,硬掰视角,锁住程序本体,“右五,逆向螺旋切入。”
顾寒声照做。
拆弹器深入,程序突然反击,数据流炸开,他机械臂一震,情感模块里传出白薇的哭声。
“断开外部连接。”他猛地拍下开关,把模块彻底锁死,只留下“笑声”频率当校准基准,“现在,我听不到别的了。”
江星澜点头,第三次启动回溯。
一重又一重,程序被剥开、封装、封存。每拆一个,意识体的波动就稳一分,可囚笼的裂缝越裂越大,光丝不再只是啃噬,开始编织——像是在拼什么东西。
“第七个。”顾寒声喘了口气,指尖发烫,“准备切入。”
江星澜闭眼,回溯锁定0.3秒后的反噬路径。画面刚出,瞳孔猛地一缩——不是程序反击,是屏障。
维度屏障突然凝成实体,一面透明晶壁横在三人面前。壁上浮出三幅画面:
江星澜全身晶化,碎成星尘,散了; 陆沉渊站在星轨尽头,身体透明,只剩一道影子; 顾寒声机械核心熄灭,胸口裂开,最后一缕数据流断在风里。
“这是……我们的死法?”顾寒声嗓子哑了。
“不是预言。”江星澜盯着晶壁,“是程序设的局,拿未来的画面压我们。”
她反手逆转星轨回溯,不看未来,倒着追——程序植入的瞬间,数据源浮现:初代阁主的“星核残响”,藏在屏障底层。
“这屏障不是防外头的。”她忽然明白,“它在防我们拆程序。”
“那就砸了它。”陆沉渊抬手,掌心裂开一道时空缝隙,他把自己最后一片记忆塞进去——是江星澜第一次喊他名字的声音,清清楚楚,没被污染。
裂缝炸开,局部数据流冻结。
“现在!”江星澜低喝。
顾寒声把拆弹器剩下的能量灌进晶壁裂缝,江星澜用吞噬体质猛吸外溢的能量,三人合力,晶壁“咔”地裂开一道口子。
里面,浮着一团灰蓝色的数据团——“古神残响”,像一颗被封死的心脏,缓缓跳动。
残响一震,低频声波直接撞进意识。
江星澜晶化加速,皮肤下的星光炸开; 陆沉渊的记忆碎片开始剥离,眼角渗出血丝; 顾寒声机械核心出现裂纹,红光忽明忽暗。
“撑住!”江星澜咬破舌尖,把星核碎片按北斗排列压进心口,星轨共鸣启动,残响的能量被引成环流,绕过大脑。
残响震动,凝聚成一句低语:
“……碎片非器,乃锁……”
声音戛然而止。
残响崩解前,一道微光射出,钻进江星澜左眼。她眼前一黑,再亮时,视野变了——数据流不再是乱码,而是有脉络的星河,每个节点都在呼吸。
“你看到了什么?”顾寒声问。
她没答,盯着那道微光留下的轨迹——它指向现实星域某个坐标,和星核水站无关,和棋局无关,像是……另一个维度的入口。
陆沉渊靠着数据流,声音虚弱:“下一步,怎么走?”
江星澜抬起左手,晶花已蔓延到肩胛。她看着掌心还在跳的星核碎片,又看向那道光消失的方向。
“先活过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