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澜的手还贴在枪管上，指尖能感觉到一点热。她没松手，闭上眼睛，开始调动体内的星核共鸣体。
眼前出现了能量流动的路线。导流板起了作用，原本堵在共振腔的压力被分成了三股，分布更均匀了。但她发现，最后一段回流路径里有一点能量卡住了，像水里卡了一粒小沙子。
“还有残留。”她睁开眼，“每次开完枪，零点六秒内排不干净。”
顾寒声正在拧最后一个零件，听到后抬起头：“够用了。战场上没人会等你慢慢泄压。”
“问题是会积累。”陆沉渊走过来，银线连上终端，快速查看数据，“连续打九次，残余能量就会达到临界值，第十次可能引发逆向脉冲。”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江星澜脖子上的晶纹：“那种脉冲，频率和她体内的碎片很像。”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顾寒声的手停在扳机旁。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每多开一枪，不只是枪在逼近极限，江星澜也在往危险边缘走。
“那就加双保险。”江星澜收回手，声音很平静，“你控制节奏，他监控异常。一旦波动太大，立刻停枪。”
“最多三秒。”陆沉渊补充，“再长会影响整体作战时间。”
“够了。”顾寒声点头，“松手、退弹、撤离，三秒足够。”
江星澜没再说话。她坐到终端前，打开模拟程序。地图上红点闪起，代表敌人已经开始推进。
“再来一次。”她说，“这次加上移动靶。”
地面震动起来，靶子开始快速移动，路线杂乱。顾寒声站起身，拿起测试枪，手指扣上握把。
第一枪，命中头部。
第二枪，穿过喉咙。
第三枪刚打出，他的右臂突然顿了一下，光束偏了半个身位。
“延迟了。”他低声说，机械眼刷新参数，“散热超负荷，反应变慢。”
话没说完，他已经切换成手动模式。下一枪提前预判轨迹，直接爆头。接着第四、第五、第六枪全部命中，速度比之前更快。
江星澜盯着屏幕，忽然闭眼。
她的星轨回溯突然启动。
画面出现——战场硝烟弥漫，顾寒声站在断墙后，枪口冒着烟。他面前倒着三个黑甲战士，身后是正在撤退的平民队伍。他抬枪，再次开火。
第七枪。
第八枪。
第九枪之后本该停下，但他继续射击。
第十、十一、十二枪。
枪管炸裂的瞬间，蓝光炸开，江星澜从侧面扑过去，却被冲击力撞飞。她落地时肩颈处的晶体大片脱落，皮肤下泛出银光，整个人像是要散架。
画面突然消失。
江星澜猛地睁眼，喉咙发紧。
“停！”她喊了出来。
顾寒声已经打出第八枪，听到命令立刻松手。最后一道能量消散在空中，靶心留下一个焦黑的坑。
“怎么了？”他转头问。
“你不能超过九枪。”江星澜看着他，呼吸还没稳下来，“我看到了。你为了掩护我们，打了十二枪。枪炸了，我也……”
她没说完，但大家都明白。
顾寒声脸色变了：“你是说我不会听命令？”
“不是你想不想。”陆沉渊开口，“是战场情况逼人破例。那时候你觉得多打一枪就能救人，就不会犹豫。”
“所以我必须限制自己。”江星澜看向终端，“这把枪不能当普通武器用，只能应急。”
“可这是我们唯一能对付特殊战士的武器。”顾寒声压低声音，“不用它，怎么突破防线？”
“规矩才能保命。”她输入指令，把刚才预知的关键画面调出来，投在屏幕上，“看到没有？第九枪之后，能量猛升，稳定环承受力下降百分之七十三。这不是技术问题，是设计上限。”
顾寒声盯着画面，拳头慢慢松开。
“那就定死规则。”他说，“最多九枪，间隔十秒。谁违反谁负责。”
“还不够。”陆沉渊打开时空监测系统，“我会把这把枪标记为高危单位，一旦检测到连续射击超限，立刻冻结局部时间。”
“你也别冒险。”江星澜看着他，“别为了救我把自己拖进时间乱流。”
“彼此。”他回了一句，银线接入控制系统。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江星澜打开权限界面，录入新规则：限时应急武器，仅限顾寒声使用，每轮最多九枪，间隔不少于十秒。陆沉渊设了强制锁，超限自动断电。她又拿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晶片，放进控制板深处。
“这是我最近脱落的晶体。”她解释，“和星核同频，能实时反映我的身体状态。如果武器引发共振，系统会报警。”
顾寒声看着那块发光的碎片，合上了舱盖。
“装好了。”他说，“再加个物理锁。”
他从工具箱拿出一个合金扣环，卡在扳机护圈底部，拧紧螺丝。这是为了防止连续扣动。
终端响起提示音，红灯闪了两秒后熄灭。
“作战计划更新完成。”陆沉渊确认记录已同步，“总攻时，此枪列为S级管控武器。”
江星澜靠在椅背上，终于松了口气。她低头看手，指尖还有点麻，是刚才回溯留下的震荡。
顾寒声提枪走到测试区中央，做最后一次检查。他拆开导流槽，确认晶片固定好，又测了三次散热通道。
陆沉渊站在终端前，反复核对冻结触发条件。手指在键盘上敲打，银线随着数据轻轻颤动。
江星澜闭眼，发出最弱的共鸣信号。
一下，停。两下，停。
十几秒后，终端震了两下。
红灯闪了三下，断断续续，但有规律。
白薇还在回应。
她睁开眼，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
这时，顾寒声抬起头：“所有流程确认。武器可以实战，但必须按新规执行。”
“我知道。”陆沉渊合上终端，“战场上，谁都不能赌。”
江星澜扶着椅子站起来，腿还有点软。她走到枪边，伸手摸了摸枪管。
凉的。
蓝光稳定。
像一颗藏在胸口的心，等着在最关键的时候跳动。
“接下来。”她说，“等他们冲上来的时候，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反杀。”
顾寒声把枪放回支架，合金锁扣发出清脆一声。
陆沉渊的银线垂在终端旁，随时能接入。
江星澜坐在原位，手指放在生命联动界面上，眼睛盯着那道微弱却持续闪烁的红光。
外面的地脉震动越来越频繁，天边的气流开始翻滚。
总攻倒计时，还剩一百四十二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