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亮起时，陆沉渊抬手撕开空间。
裂隙刚出现，就被一层暗紫色屏障挡住。边缘扭曲卷曲，像烧坏的纸一样碎掉。能量反弹回来，撞得他胸口发闷，喉咙发苦。
“护盾！”江星澜盯着屏幕，手指快速滑动，“不是一直开着的，是三秒一次波动。”
她咬牙调出波形图，眼睛微微发抖。晶化已经爬到脖子，皮肤下泛着冷光，呼吸时像有针扎进骨头。
“再等。”她说，“第二波低谷，提前零点三秒出手。”
顾寒声站在掩体边没动，右臂蓝光稳定闪烁。他知道不能急，慢一秒或快一秒都可能死。
敌方炮台锁定了主控台，第一轮火力紧跟着红光打来。几发高能弹砸在操作台前，金属炸开，火花乱飞。江星澜低头躲闪，导能环的灯疯狂闪，信号被干扰。
“我撑不了多久。”她低声说，“他们发现我们了。”
话音刚落，侧边传来脚步声。三队战士从两边包抄，穿着重甲，拿电磁步枪，明显要封路。
“来不及等完美时机了。”顾寒声握紧武器，“现在上，或者全完。”
“不行。”江星澜摇头，“护盾还在最强的时候，你过去会被蒸发。”
陆沉渊靠墙喘气，额头流血。他闭着眼，记忆断断续续。刚才那一幕又浮现——七年前，虫洞打开，江星澜后退，他伸手去抓，只抓住一块破布。
“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江星澜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加密频道里，清楚又平静，“你说‘我不会让你再掉进黑暗里’。”
他猛地睁眼。
心跳接入神经接口，一下一下，像敲鼓。那是她的节奏，稳，从不乱。
“准备。”他抬起手，重新凝聚力量。
江星澜紧盯波形图。“脉冲开始下降，倒计时两秒……一……放！”
陆沉渊双手猛然拉开。
这次裂隙稳住，穿过护盾最弱的一点，通向地下通道拐角。
“就是现在！”江星澜大喊，“顾寒声，跳！”
顾寒声蹬地跃起，冲向裂隙。可就在他要进去时，裂隙偏了一截，原本对准入口，现在正对着一根柱子。
“偏了！”他反应很快，在空中猛拍左边墙借力，贴着墙滑过去，擦着柱子落地。
尘土扬起。
他站稳，右臂立刻扫描前方。通道昏暗，灯忽明忽暗，第三扇门在二十米外。按计划，那里有个监控死角。
“我进去了。”他低声说。
“保持联系。”江星澜看着倒计时，武器充能还剩四分十三秒，“你只有不到五分钟。”
陆沉渊瘫坐在地，用手撑着才没倒下。裂隙关闭后，眼前黑了几秒，记忆又乱成一片。他想不起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穿越裂缝。但他记得那个声音，记得那句话。
他抬头看江星澜。
她背对着他，站在控制台前，肩膀几乎透明，像快融化的冰。但她站得很直，没有晃。
他还记得。
顾寒声贴墙前进，脚步很轻。通道两边是管道，头顶每五米一个红外探头。他数着步子，第三扇门前，探头确实扫不到。
他停下，右臂弹出插槽，两枚高周波爆弹装好。
“准备插弹。”他说。
“等等。”江星澜突然开口，“通风管有动静。”
话音未落，头顶铁板被掀开，一支小队顺着绳索落下，离控制台只剩二十米。
“该死！”她立刻切断供能，把剩下的星核能量全注入地面共振板。
地面剧烈震动，墙出现裂缝，敌人落地不稳，动作慢了半拍。
“快！”她吼道，“顾寒声，动手！别管我！”
顾寒声不再犹豫，上前一步，爆弹准确插入节点。倒计时启动：05:00。
“引信已激活。”他说，“五秒后引爆。”
“撤！”江星澜命令，“马上走！”
“来不及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入口，“他们在关门。”
果然，后面传来金属响声。一道合金闸门从顶部落下，堵死了退路。
“你还有三秒缓冲。”江星澜声音发紧，“用最后时间跑。”
“我不跑了。”顾寒声靠着墙坐下，右手仍放在爆弹上，“这一炸，不只是为了任务。”
江星澜没说话。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赤霄军的名字早就没了，那些死去的人，连碑都没有。他不是为了活命走到这里的。
“至少让我看到你成功。”她说。
她重新连接星核共鸣体，强行扩大信号范围，想为他多争取一点时间。但敌人火力全开，主控台冒烟，警报接连响起。
“能源过载。”系统提示冰冷，“导能环即将崩溃。”
她不管。
继续输出。
陆沉渊挣扎着站起来，想再开一次裂隙救人。可手刚抬起，记忆就消失了。他忘了自己在哪，忘了要做什么，甚至忘了江星澜是谁。
但他还记得那个动作。
他抬手，再次撕开空间。
裂隙只开了短短一秒，就彻底崩塌。
江星澜看到了。
她在屏幕上看见顾寒声抬起头，看向裂隙方向。那一刻，他的机械眼闪过一道暖光，像是笑了。
然后画面断了。
爆炸没发生。
倒计时停在02:17。
“怎么回事？”她猛拍控制台，“爆弹失效？还是被拆了？”
没人回应。
她切换备用线路，尝试接入顾寒声的生命信号。终端显示：离线。
“不可能……”她盯着屏幕，“他不会失败。”
陆沉渊靠墙慢慢滑坐下去。眼神空了，嘴里喃喃几句，听不清。
江星澜转头看他，又看黑掉的屏幕。
她忽然明白一件事。
从计划开始到现在，太顺利了。
陷阱来得太快，反应太准，好像对方早就知道他们会怎么做。
“这不是反击。”她低声说，“是等着我们进来。”
她回头翻控制台的日志记录。一条隐藏数据包浮出来——加密等级很高，来源不明。
她点开。
第一行字跳出来：
【作战指令已同步至星渊商会中央终端】
后面是一串时间戳。
正是他们制定计划的那一刻。
她的心一下子冷了。
有人泄密。
或者，他们的行动，一直在别人的计划里。
她看向陆沉渊，想问他有没有察觉异常，却发现他已经闭眼，呼吸微弱，像睡着了。
就在这时，最后一块屏幕闪了一下。
画面恢复了一瞬。
是地下通道。
顾寒声没死。
他坐在地上，背靠墙，右手还在爆弹上。
左手缓缓举起，做了个手势。
三根手指竖起。
然后慢慢弯下。
三……二……
江星澜屏住呼吸。
倒计时重新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