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屏幕上的红点没有消失。
三台歼灭者停在通道拐角处，身体微微发抖，好像在等命令。江星澜靠在控制台边，右手已经动不了了。晶体从肩膀爬到下巴，皮肤闪着冷光。她没动，用左手慢慢插进共鸣体的核心槽。
能量数值跳了一下。
“它们在重新排队。”顾寒声靠着断掉的墙，机械眼发出微弱红光，“不是要走，是准备再打。”
陆沉渊站在她身后半步远，呼吸很轻。他闭着眼，手指摸着掌心，好像那里曾经握过什么。记忆像风里的灰，抓不住，但有些感觉还在。
江星澜转头看他：“你还记得刚才做了什么吗？”
他睁开眼，眼神有点空，“我撕开了空间……让你看清下一步。”
“对。”她说，“你现在要记住这种感觉。”
顾寒声接着说：“敌人不会只冲一次。他们被控制了，会一直打到基地塌掉为止。我们刚才打歪一台，只能拖三分钟。”
江星澜点头：“我知道怎么让它们全乱。”
她抬起还能动的左臂，在主控屏上画了个圈，位置是b-7区。
“它们一起前进，是因为地下有相同的震动频率。只要第一台走偏，后面的就跟不上。我们可以利用柱子的弱点，让第一台落地时引起倒塌。”
陆沉渊皱眉：“可它们不会再走老路。”
“所以我们得引它。”江星澜看着自己发光的手臂，“我出去，用星核发出强信号。它们的目标是最大的能量源，一定会朝我来。”
顾寒声马上算出数据：“如果你露面，确实能吸引全部攻击。但你撑不了多久，晶体已经影响神经。”
“我不需要撑很久。”她说，“只要它们跳起来那一刻，陆沉渊让时间变慢0.7秒。你趁机炸掉预埋线路，扩大塌陷范围。”
陆沉渊摇头：“我现在状态不稳，可能错过时机。”
“那就不能靠你自己判断。”江星澜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按在共鸣体上。
银光一闪。
画面出现——七年前虫洞打开前，她回头看他，嘴动了动。他说了什么，忘了内容，但那种心跳加快的感觉回来了。
他还看到现在的她，脖子以下几乎全是晶体，却还在往前走。
“这是启动信号。”顾寒声快速连进系统，“我把这段画面设为唯一指令。只要你看到这个，时空能力自动开启，不用想。”
陆沉渊盯着自己的手：“如果我连这都记不住呢？”
“那你至少记得她的声音。”顾寒声打开录音，“我把她说‘准备’的声音加进去，双重保险。”
江星澜松开他的手，退后一步：“现在只剩一件事。”
她走到主控台中间，把最后一块星核碎片放进核心槽。
嗡——
整个系统亮起蓝光，能量流回导能架。天花板上的钢筋开始轻轻震动，像被人拨动。
“开始模拟。”她说。
屏幕变成战场模型。三台歼灭者从A-3通道推进，江星澜出现在b-7出口，能量飙升。敌机转向，首机跳起。
陆沉渊发动能力，时间停了0.6秒。第二台慢了，第三台撞上前机残骸。
顾寒声引爆线路，柱子断了，三层通道塌下，挡住后面支援。
成功。
再试一次。
这次，敌人提前识破诱饵，主攻方向不变，直扑地基核心。
失败率87%。
画面黑了。
江星澜关掉界面：“没有百分百的办法。但我们必须选一条最有可能活下来的路。”
顾寒声靠在墙边，机械臂进入省电模式，只剩基本运行：“我可以把导能架改成干扰器，增加杂波。但只能用一次。”
“够了。”江星澜说，“一次就够了。”
陆沉渊站着不动，忽然开口：“如果我又忘了……如果我不认识你们……”
“你就看我的眼睛。”江星澜打断他，“不用想，不用记。只要看到我在这里发光，你就动手。”
他沉默几秒，点头。
三人站在一起。
江星澜把手放在共鸣体上，陆沉渊掌心聚集银光，顾寒声举起还能动的左臂。三股能量在空中汇合，形成一个稳定的场。
没人说话。
但他们都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江星澜低头看星核余量，7%。她拔出备用线，接到脖子边的晶体接口，强行加大输出。一阵剧痛传来，但她没停下。
“等下我会走到b-7出口。”她说，“你们等我信号。”
顾寒声接通最后能源：“导能架充能完成，随时可爆。”
陆沉渊闭眼调整呼吸，手搭在共鸣体边，连着记忆的画面。
警报灯还在闪。
远处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是重型机器再次启动。
江星澜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出口走去。
每一步都很慢。晶体让她动作僵硬，膝盖发紧。她扶着墙，一步步挪到门前。
门没开。
她回头看了一眼。
陆沉渊站在控制台前，眼睛发白，已经准备好发动能力。顾寒声靠在终端旁，机械臂末端闪着蓝光。
都在等她。
她抬手，按下开门键。
门缓缓升起。
外面一片漆黑，只有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走出去，站在空地中央，双手张开，把星核能量推到最大。
共鸣体剧烈震动，蓝光炸开，像一颗坠落的星星。
脚步声突然加快。
三台歼灭者的红眼同时对准她。
她站在原地，没动。
直到第一台机器双脚发力，地面裂开，跃向空中。
就是现在。
她抬起还能动的左臂，对着通讯器说出两个字：
“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