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搞沙场、开酒店的，多少都沾点“江湖气”，陆川刚才那番话，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赤裸裸的警告。以前可能还得靠毛庆蓉搭线，现在他自己就能把丘元亨那伙人送进去，无非就是多花点钱的事儿。要是对方识相不搞小动作，赵之凌在里面好好表现，说不定还能提前出来；要是不识趣，那只能怪他们自己拎不清。
离开法院时已近中午，陆清在医院上班，宋时薇在学校上课，陆川懒得折腾，找了家街边面馆，点了碗大肠面就对付了午饭。回到公司正好赶上午休，他推开休息室的门，冲里面喊：“老郑、老丁，收拾收拾，哥带你们去魔都洗大澡！”
丁树安刚喝了口盐汽水，差点喷郑成华一脸，连忙摆手：“陆总，魔都就不去了，金陵挺好的！再说我对洗脚没兴趣，让老郑陪您去就行！”康雪妍也在旁边帮腔，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对对对，老郑跟那边的人熟，让他陪您最合适。”
陆川啧啧两声：“行吧，那老郑跟我走。你跟邢主管他们认识，不用带换洗衣物，估计后天晚上就能回来。”郑成华一听这话，立马把汽水罐扔桌上，眼睛都亮了：“得嘞陆总，我这就收拾！”他最喜欢的就是应酬，总觉得陆川年纪轻，应付这些场面没经验，有他在准能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陆川其实也想带个妹子去，可总不能带康雪妍吧？这跟瞒着汪锦华带李怡婷去魔都有啥区别？真要是这么干，丁树安不得跟他急眼，搞不好还得“极限一换一”。他一直有个原则：不碰别人的“车”。别人的再好，终究是别人的，就算开着再爽，也少了点归属感，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认死理，得靠感觉活着。
俩人没耽误，匆匆忙忙从公司出发，直奔金陵火车站，坐上了G7033次高铁。这会儿金陵南站还没影子呢，得等明年后年才会有动车，现在想快只能靠高铁。商务舱跟飞机头等舱差不多，座椅能放平睡觉，陆川琢磨着要是脚不臭，换双拖鞋能舒服不少，不然味儿飘出去，隔壁乘客该遭罪了。
乘务员小姐姐端着零食饮料过来，递上的葡萄干黑乎乎油亮亮的，一看就知道是新疆产的，甜得齁人。郑成华凑过来问：“陆总，这次对方请您去签合同，给的条件应该不差吧？”
“电话里聊得差不多了。”陆川一边给宋时薇发消息，一边随口答道，“他们在游戏道具分成和平台抽成上让步了，但渠道费和广告费咬得挺紧。要是不让步，我才懒得跑这一趟，国内又不是就他们一家平台。主要是咱们公司小，运营部还没摸透门道，不然咱们自己就能找渠道，说不定渠道还得主动找上门来。”
郑成华点点头，心里门儿清：职场上从来都是凭实力说话，没谁会平白无故让利益，除非你有让对方心动的价值，能给他们带来更多好处。他入职一个多月，陆川突然问：“你觉得咱们公司怎么样？别跟我来虚的，说点实在的。”
郑成华坐直了身子，实话实说：“陆总，我就是个程序员，谁给的工资高就跟谁干。说实话，咱们公司的薪水和氛围，在同行里绝对是顶尖的，我这水平能拿到这待遇，已经很满足了。”
陆川忍不住笑了：这老郑还挺有自知之明，这话翻译过来就是“我不打算跳槽了”。他向来不喜欢打感情牌、画大饼，在他看来，钱给到位了，比啥都管用。郑成华又问：“那《天天跑酷》您打算多久搞出来？看现在的设定，数据量不小，一时半会儿怕是完不成。”
“两年内搞完就行，具体看《水果大师》的表现。”陆川说得很轻松。郑成华瞬间松了口气，职场压力谁都有，能有个合理的期限就好。他心里清楚，陆川是懂行的——像《水果大师》这种简单的益智游戏，给个大团队，三五天就能搞定；但《天天跑酷》这种数据量大的，一年半载能搞完都算快的。
不过短短一个月就搞出一款游戏，还都挺有意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位年轻的陆总，绝对是个游戏开发鬼才。《神庙逃亡》已经火了，《水果大师》经过内测修复bug，公司上下都很看好，说不定又是一款爆款。小怪兽公司的前景，在陆川手里变得越来越值得期待。
下午五点左右，高铁抵达虹桥火车站。陆川下车一看，郑成华背着个大包，活像个要去打工的，忍不住吐槽：早知道就该找个妹子一起来，至少能帮忙拎拎东西。郑成华突然说：“陆总，我先去邢主管公司看看，他得加班到九点才下班。”
“行，你去吧，明天见。”陆川想都没想就同意了。郑成华愣了一下，没多说啥，转身就走。他一走，陆川就跟没头苍蝇似的，在魔都街头瞎逛。不知不觉天就黑了，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走到了金陵路。
夜晚的金陵路，那叫一个纸醉金迷，比金陵热闹多了，连空气里都透着快节奏的气息。他正走着，身边路过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姑娘，二十出头的样子，穿了条低胸长裙，身材火辣得不行。这会儿魔都已经挺冷了，陆川忍不住琢磨：这姑娘不冷吗？这么雪白的“风景”，可不多见。
没妹子陪着，陆川觉得浑身不得劲，找了家本帮菜馆，点了几个菜，尝了尝发现口味偏甜，有点不习惯。买了点水果，去外滩逛了逛，景色跟十几年后没啥区别，还是那绚烂的霓虹灯，还是那显眼的东方明珠，也就看个新鲜。他拍了张照片，分别发给宋时薇和陆清，结果俩人秒回，搞得他都不知道先回谁。
跟俩女生聊天，说话的语气都得不一样，陆川甚至怀疑，再这么下去，自己会不会分裂出双重人格。他在路边找了家小吃店，刚坐下没多久，方旭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陆总，实在不好意思，刚下班，您现在有空吗？我过来接您。”
“不打扰你吧？”陆川问。“哪儿能啊，您等着，我马上到！”方旭的语气特别热情。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商务车停在陆川面前，司机赶紧下车开门：“陆总，请上车。”陆川刚坐进去，方旭就笑着说：“陆总第一次来魔都吧？有空可以多住几天，我让小郁陪您逛逛。”
旁边一个女生立马开口，声音温温柔柔的：“陆总您好，我是公关部的郁湘湘。”陆川抬眼一看，这姑娘长得挺耐看，跟阮淑宁差不多大，身材也好，穿着得体，身上喷着淡淡的香水，美甲和饰品搭配得恰到好处，乌黑的头发烫了点小波浪，看着特别有魅力。
“陆川。”他简单报了个名字。郁湘湘眼睛一亮：“陆总真年轻啊，听老郑说您还在上学？”“边上学边创业，瞎折腾呗。”陆川翘着二郎腿，语气随意。郁湘湘笑着说：“您这履历，是我这些年见过最厉害的——单看年龄和公司业绩，没人能比。”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还挺投机。郑成华和邢主管、方旭则在旁边聊工作上的事。
没多久，车停在了一家商K楼下。方旭领着陆川往里走，总经理亲自出来迎接，把他们带到了至尊包厢，刷的是钻石卡，烟酒都是最好的。陆川拿起桌上的路易十四，正琢磨着这酒多少钱，郁湘湘凑了过来，吐气如兰：“陆总会喝酒吗？”
“会亿点点。”陆川故意逗她。“那我们一起喝点？”郁湘湘笑着倒了两杯酒。商K里的小姑娘穿着足球宝贝的衣服，跳着少女时代的韩流歌曲，灯光昏暗，气氛倒是挺热烈。喝了一会儿，郁湘湘说：“我去趟卫生间。”
她一走，方旭就凑到陆川身边，压低声音说：“陆总，郁经理很少亲自陪客户的，您可得把握机会。”说着，他还拍了拍陆川的肩膀，“我托大喊您一声老弟，上次去金陵多亏您照顾，今天这顿我请，等会儿喝得差不多了，让郁经理陪您去吃点夜宵。”
商业上的潜规则，有时候就是这么直白，根本不用点破。郁湘湘愿意出来陪，其实就是变相同意了。方旭见陆川没说话，又补充道：“要是您不满意，看上哪个姑娘了，跟我说，我帮您安排！”
“满意满意，别麻烦了。”陆川赶紧打断他，生怕他再说出什么离谱的话来。方旭笑得眼睛都眯了：“老弟，你们公司前景这么好，以后还得靠你多照顾照顾老哥。”又聊了会儿天，郁湘湘补完妆回来了，脸上的笑容更艳了。
眼看时间不早，方旭说：“差不多了，咱们撤吧，明天还得签合同，别耽误正事。”几人出了商K，郁湘湘跟在陆川身边，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一汪春水，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上了车，陆川突然说：“今天有点累了，直接送我去酒店吧。”方旭愣了一下，满脸诧异——还有肉送到嘴边不吃的？是看不上郁湘湘，还是有啥别的讲究？在这圈子里，大家都默认应酬完要“放松放松”，陆川这么特立独行，反而显得格格不入。
“去半岛酒店。”陆川看着窗外，心里其实有自己的想法。倒不是矫情，主要是没那兴致，而且多少有点嫌弃——就跟买车似的，有些车看着新，其实公里数早就爆表了，就算性能再好，心里也膈应。再说他明天还得早起去对方公司谈合同，谈完还得应酬走流程，估计下午才能忙完，根本没精力折腾。
他甚至还琢磨：在大公司公关部上班的姑娘，以后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大概就跟4S店的展车一样，试驾的人多，最终能把车买走的，却只有一个。而且他回去还想跟陆清、宋时薇开语音聊会儿天，一夜情这种事，对他来说没必要——就算刺激，也不如跟自己在意的人在一起踏实。
郁湘湘微醺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休息，心里也挺纳闷：这陆总看着年轻，怎么一点都不懂得欣赏成熟姐姐的好？没多久，车到了半岛酒店，方旭早就安排好了江景套房。陆川一进房间，就先给陆清打了电话。
“这么晚了还打电话？”陆清的声音有点含糊，像是在吃东西。“刚应酬完，喝了点酒，回酒店报个平安。你在家呢？”陆川问。“嗯，跟狗啃骨头呢。对了，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伊丽莎白。”
陆川忍不住调侃：“这名也太俗了吧？”“嫌俗你取一个？”陆清不服气。“我才不取，我要洗澡了，挂了。”陆川赶紧结束话题。“拜拜。”
挂了陆清的电话，他又给宋时薇打过去。“陆川，你怎么这会儿打电话啊，我正要去洗澡呢。”宋时薇的声音软软的。“那正好啊，开视频一起洗？”陆川故意逗她。“流氓！”宋时薇娇嗔着，又问，“你现在在魔都出差吗？”
“是啊，一个人在酒店，好寂寞啊~”陆川拖着长音撒娇。“你怎么跟发情的小公狗似的，咯咯咯~”宋时薇笑得直乐。陆川一本正经地说：“可不是嘛，想你想得都快发情了。”“别贫了，我洗完澡再给你打过来。”宋时薇挂了电话。
陆川闲着没事，打开笔记本打了把游戏，刚结束，宋时薇的电话就打回来了。“陆川，周日我请你吃饭吧？”宋时薇的声音带着点小神秘。“周日？”陆川愣了一下。“嗯，我有点事想跟你说，你有空吗？”
“什么事啊，还神神秘秘的？”陆川好奇。“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宋时薇故意卖关子。陆川嘴角忍不住上扬：“要是这周能回去，就有空。”“那说好了哦，不许反悔！”宋时薇的声音里满是期待。
挂了电话，陆川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江景，突然觉得这趟魔都出差，好像也没那么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