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婆婆的第三周,我明显觉得自己撑不住了。每天睡不了几个小时,饭也吃不安稳,体重掉了快十斤,脸色也差得很,眼底下的黑眼圈重得像涂了墨。
那天早上,我正帮婆婆擦手,手机突然响了。我看了一眼,是我妈打来的。我赶紧接起,小声说:“妈,怎么了?”我妈在电话里说:“小林啊,我跟你爸今天去你那边看看,顺便给你带点你爱吃的酱菜和腊肉。”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说:“妈,不用了,你们别跑了,我这边挺好的,不用麻烦。”我怕我妈看见我这副样子会心疼,也怕她看见婆婆对我的态度会难过。可我妈说:“不麻烦,我们都好几天没见你了,想你了,就去看看,待一会儿就走。”
我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挂了电话,婆婆看了我一眼,说:“你妈要来?”我点了点头。她没再说话,只是脸色有点不好看。
上午十点多,我妈和我爸来了。我赶紧开门,接过他们手里的袋子。我妈一看见我,眼睛就红了:“小林,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我赶紧笑了笑,说:“妈,没有,我就是最近有点累,没事的。”我爸也皱着眉,说:“累也不能不吃饭啊,身体是本钱,你这样下去怎么行?”
他们走进客厅,刚坐下,婆婆就在卧室喊我:“小林,我渴了,你给我倒杯水。”我赶紧去倒了杯水递进去。出来的时候,我妈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心疼。
我爸咳了一声,说:“亲家母身体怎么样了?我们来看看她。”我赶紧说:“好多了,就是还得卧床休息。”说着,我就想去叫婆婆,让他们见个面。可我妈拉了拉我的手,说:“不用了,别打扰她休息,我们就是来看看你。”
我妈从袋子里拿出酱菜和腊肉,说:“这是我给你做的酱菜,你以前最爱吃的,还有这块腊肉,你爸特意去乡下买的,你炖点汤喝,补补身体。”我接过东西,鼻子一酸,差点掉眼泪。
我妈拉着我的手,小声说:“小林,跟妈说实话,是不是照顾亲家母太累了?你要是撑不住,就别硬扛着。你还有我们呢,别自己一个人受委屈。”
我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我小声说:“妈,我没事,就是有时候有点累,习惯了就好了。”我妈擦了擦我的眼泪,说:“傻孩子,习惯什么啊?哪有这么委屈自己的?你辞了工作照顾她,她还对你不好是不是?我刚才都听见了,你刚跟我们说话,她就喊你倒水,一点都不体谅你。”
我赶紧说:“妈,没有,她就是身体不舒服,心情不太好,没事的。”可我妈说:“身体不舒服也不能这么对人啊,你是她儿媳妇,不是她的佣人。你辞了那么好的工作,天天伺候她,她怎么能这么对你?”
我爸也说:“小林,你别太老实了。照顾人是应该的,但也不能委屈自己。要是你老公不体谅你,你跟我们说,我们去找他说。”
我摇了摇头,说:“爸,不用,他也挺累的,每天上班也不容易。他对我挺好的,就是最近有点忙。”我不想让他们担心,也不想因为我的事让两家闹得不愉快。
我妈叹了口气,说:“小林,妈知道你懂事,可懂事的孩子最吃亏。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要是你在那边受了委屈,就回家来,家里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正说着,婆婆又在卧室喊我:“小林,我想上厕所,你过来帮我。”我赶紧擦了擦眼泪,说:“妈,爸,你们等一下,我去看看。”
我走进卧室,帮婆婆解决了之后,又帮她擦干净。出来的时候,我妈看着我,眼圈又红了。她站起来,说:“小林,我们该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我送他们到门口,我妈又拉着我的手,说:“小林,要是撑不住,就别硬扛,听见没?”我点了点头,说:“妈,我知道了,你们路上小心。”
看着他们走下楼,我站在门口,眼泪又掉了下来。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可我现在真的没办法。我辞了工作,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继续照顾婆婆。
回到家,婆婆看了我一眼,说:“你妈走了?”我点了点头。她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说:“你妈刚才是不是说我坏话了?”我赶紧说:“没有,我妈就是关心我,没说您。”她哼了一声,说:“我看未必,你们娘俩在一起,还能不说我?”
我没敢再说话,怕越说越错。我走到厨房,看着我妈带来的酱菜和腊肉,心里又暖又酸。暖的是爸妈对我的心疼,酸的是我现在的处境。
中午,我用腊肉炖了点汤,又炒了个青菜。端给婆婆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说:“这汤太油了,我喝不了。”我赶紧说:“那我给您盛点上面的清汤,去掉油。”她点了点头。
我盛了清汤给她,她喝了两口,说:“还行,就是有点咸。”我站在旁边,没说话。心里想着我妈的话,想着自己的委屈,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下午,我帮婆婆按摩的时候,她突然说:“小林,你也别怨我对你严,我这也是为你好。你既然嫁给我儿子,就要好好照顾我,这是你应该做的。”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妈,我会好好照顾您的。”
可我心里却想,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您为什么还是不满意?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您对我好一点?
晚上,丈夫回来了。他看见我妈带来的酱菜,说:“妈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好早点回来。”我笑了笑,说:“没事,他们就是来看看我,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丈夫走进卧室,跟婆婆聊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他跟我说:“妈说今天我妈来了,她挺高兴的,还说你妈人挺好的。”我点了点头,没说话。我知道婆婆没说实话,可我不想跟丈夫吵架,只能装作不知道。
丈夫看了看我,说:“老婆,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明天我请半天假,在家帮你,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心里一暖,说:“不用了,你上班也挺累的,我没事,习惯了。”
他没再坚持,只是说:“那你要是累了,就跟我说,别自己扛着。”我点了点头,心里稍微舒服了点。
晚上,我躺在床上,想着我妈的话,想着丈夫的话,心里很矛盾。我想放弃,想回家,可我又不想让丈夫为难,不想让这个家散了。我只能告诉自己,再忍忍,等婆婆身体好点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我不知道,这“好起来”的日子,到底要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