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桌子上摆着我炒的青菜、番茄炒蛋，还有早上剩下的排骨汤。婆婆没怎么动筷子，只是偶尔给乐乐夹块肉，张磊也低着头扒饭，气氛特别沉闷。我心里装着存折的事，一口饭都咽不下去，手里的筷子在碗里拨来拨去。
乐乐看我们都不说话，仰着小脸问：“妈妈，你怎么不吃呀？今天的番茄炒蛋不好吃吗？”
我回过神，摸了摸乐乐的头，说：“好吃，妈妈就是有点累，等会儿再吃。”
婆婆放下筷子，看着我说：“晓啊，是不是今天整理房间累着了？要是累了就早点休息，碗我来洗。”
我抬眼看向婆婆，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旁敲侧击问问。我放下筷子，说：“妈，也不是累，就是今天整理您房间的时候，看到您的存折了。我看您每个月都有退休金，我还每个月给您生活费，想着您肯定攒了不少钱，以后养老也不用愁了。”
婆婆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眼神有点躲闪，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口水，说：“攒什么钱啊，我一个老太太，也花不了多少，但架不住平时零碎开销多。”
我接着说：“也是，现在花钱的地方多。不过我看您存折上的余额好像不多，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大开销啊？要是您需要钱，别跟我们客气，跟我说就行。”
婆婆放下水杯，手在桌子上搓了搓，说：“也没什么大开销，就是前段时间觉得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了几次，花了点钱。还有，我买了些保健品，人家说对身体好，能预防高血压，也花了不少。”
我心里有点怀疑，婆婆平时身体挺好的，除了有点高血压，没什么别的毛病，去医院检查能花多少钱？而且保健品那么贵吗？我接着问：“去医院检查花了多少钱啊？要是花得多，咱们可以走医保报销，能省不少钱呢。”
婆婆愣了一下，说：“没花多少，就几千块钱，医保报了一部分，自己没花多少。保健品是别人推荐的，没医保，只能自己花钱买。”
“那保健品花了多少钱啊？”我追问，“要是效果好，我也给我妈买点，她也有高血压。”
婆婆的眼神更慌乱了，说：“也没多少，就……就几千块钱。具体多少我忘了，当时买的时候没细看。”
我心里更确定她在撒谎了，买东西怎么会不看价格？而且几千块钱的保健品，家里怎么一点都没看到？我还想再问，张磊在旁边拉了拉我的衣角，说：“妈愿意买就买，只要对身体好就行。晓啊，你也别问那么多了，吃饭吧，菜都凉了。”
我看了张磊一眼，他眼神里带着恳求，让我别再追问。我心里有点生气，可也不想在乐乐面前跟他们吵，只能把话咽了回去，拿起筷子慢慢吃饭。
晚饭过后，我去洗碗，张磊走进厨房，说：“晓啊，你别再问妈了，她不想说肯定有她的理由。咱们只要好好照顾她就行，别管她的钱怎么花。”
我关掉水龙头，看着张磊，说：“不管？她半年花了五万多，余额只剩九百多，你觉得正常吗？要是她把钱都花光了，以后生病了怎么办？咱们家条件本来就一般，到时候拿什么给她治病？”
张磊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担心，可妈是我妈，我总不能逼着她把钱拿出来吧？再说了，她可能真的买了保健品，只是没告诉咱们而已。”
“买保健品能花五万多？”我说，“就算买保健品，也该有东西吧？家里连个保健品的盒子都没有，你觉得这正常吗？我看她就是把钱给张伟了，你还不愿意相信。”
张磊皱了皱眉，说：“就算妈给张伟钱了，那也是她的钱，她想给谁就给谁。张伟是我弟弟，咱们帮衬他也是应该的。”
“帮衬也得有个度吧？”我提高了声音，“咱们每个月给妈三千五，她还有五千退休金，这么多钱都给张伟，他到底拿去干什么了？他要是真的有困难，咱们可以帮，可他要是拿去挥霍，咱们凭什么给他钱？”
张磊没说话，转身走出了厨房。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特别委屈，觉得他根本不理解我，只会护着他妈妈和他弟弟。
洗完碗，我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可根本没心思看，满脑子都是婆婆撒谎的样子。婆婆坐在旁边，手里拿着毛线，可半天没织一针，眼神时不时瞟向我，看起来很不自在。
乐乐困了，我把他抱进房间睡觉。出来的时候，看见婆婆站在阳台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我走近了一点，隐约听见她说：“……你别担心，妈有钱，下个月我再给你拿点……你嫂子问起来，我就说买保健品了……”
我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原来她真的把钱给张伟了，还跟张伟串通好，骗我们说买保健品。我刚想冲进阳台跟她理论，又忍住了——要是现在跟她吵起来，肯定会闹得鸡犬不宁，乐乐也会被吵醒。
我转身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等着婆婆挂电话。过了一会儿，婆婆从阳台回来，看见我坐在沙发上，吓了一跳，说：“晓啊，你怎么还没睡？”
我看着她，说：“妈，您刚才在跟谁打电话啊？是不是跟张伟啊？”
婆婆的脸色一下子白了，说：“没……没有，我跟老家的邻居打电话呢，问问老家的情况。”
“是吗？”我说，“可我刚才听见您说，下个月再给对方拿点钱，还说我问起来就说买保健品了。您跟老家的邻居关系这么好，还要给她钱吗？”
婆婆的脸一下子红了，说：“你……你听错了，我没说这些。我就是跟邻居聊聊家常，没说钱的事。”
“我没听错，”我说，“我听得清清楚楚。妈，您为什么要骗我？您是不是把钱都给张伟了？”
婆婆低下头，没说话，手紧紧攥着手里的毛线。
我接着说：“妈，我知道您疼张伟，可您也不能这么惯着他啊。他都快三十岁了，有手有脚，应该自己赚钱养家，而不是总靠着您，靠着我们。您把所有的钱都给他，以后您老了，生病了，怎么办？我们家条件本来就不好，张磊在工地上干活也不容易，您就不能为我们想想吗？”
婆婆抬起头，眼睛红红的，说：“晓啊，我也没办法啊。小伟他日子过得难，他媳妇天天跟他吵架，说要离婚。我要是不帮他，他这个家就散了。我就这么两个儿子，不能看着他的家散了啊。”
“他日子过得难，是他自己不努力，”我说，“他每天在家待着不上班，怎么会日子好过？您要是真的为他好，就该让他出去找工作，而不是一次次给他钱。您这样不是帮他，是害他，只会让他越来越懒，越来越依赖别人。”
婆婆擦了擦眼泪，说：“我知道，可我不忍心看着他难。他是我从小疼到大的儿子，我怎么能不管他？”
“您管他，也得有个度啊，”我说，“您把半年的积蓄都给了他，五万多块钱，您知道这五万多块钱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张磊在工地上干半年，不吃不喝也赚不了这么多钱。您就一点都不心疼我们吗？”
这时候，张磊从房间里出来，说：“妈，晓啊，你们别吵了。妈也是为了张伟好，晓啊，你也别太生气了。咱们有话好好说。”
我看着张磊，说：“好好说？怎么好好说？妈把钱都给张伟了，还跟我们撒谎，你让我怎么好好说？”
张磊走到婆婆身边，说：“妈，我知道您疼张伟，可您也不能把所有的钱都给他啊。您以后还要养老，还要看病，这些都需要钱。张伟那边，我会跟他说，让他出去找工作，以后别再跟您要钱了。”
婆婆点点头，说：“好，好，以后我不给他钱了。你们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
我看着婆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知道她也是出于无奈，可她的做法真的让我很生气。我叹了口气，说：“妈，我不是想跟您吵架，我就是担心您以后的生活。以后您有钱，自己存着，别再给张伟了。他要是真的有困难，咱们一起想办法，但是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把您所有的钱都给他。”
婆婆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以后我听你的，不给他钱了。”
我希望婆婆这次说的是真的，可我心里还是有点担心，怕她过几天又忍不住给张伟钱。毕竟张伟是她的小儿子，她疼了这么多年，哪能说不管就不管。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好，脑子里一直想着存折的事，还有婆婆和张伟的事。我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我们家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婆婆已经做好了早饭。她把早饭端上桌，说：“晓啊，快吃吧，今天早上我做了你爱吃的包子。”
我看着婆婆，心里有点复杂。我坐下来，拿起一个包子，慢慢吃着。婆婆坐在旁边，看着我，说：“晓啊，昨天晚上是我不对，我不该骗你，也不该把钱都给小伟。你别往心里去，以后我肯定改。”
我点点头，说：“妈，我知道您也是为了张伟好。以后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再撒谎了就行。”
婆婆笑了笑，说：“好，好，以后咱们有话好好说。”
虽然婆婆这么说了，可我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我总觉得，这事不会就这么结束，张伟肯定还会来找婆婆要钱，婆婆也肯定还会忍不住给他。可我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事情能慢慢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