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没像往常一样急着上班。我把乐乐喂饱后，抱着他坐在客厅沙发上，眼睛盯着门口，等着婆婆起床。张磊也没去上班，他坐在我旁边，脸色很沉。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今天一定要跟婆婆把话说清楚，不能再让她这样糊弄下去。
大概七点半，婆婆打着哈欠从客房走出来。她看到我和张磊都在家，还一脸严肃地坐着，愣了一下，问：“你们今天怎么没上班啊？是不是厂里和超市都放假了？”
我没回答她的问题，直接把手机拿出来，点开了昨天的监控录像。我把手机屏幕转向她，说：“妈，您先看看这个。这是昨天白天，我们上班的时候，家里发生的事。”
婆婆疑惑地凑过来看。一开始，画面里是她抱着乐乐玩，她脸上还带着笑。可没过几分钟，她就把乐乐放进摇篮，换鞋出门了。屏幕里能清楚地看到，乐乐躺在摇篮里，一开始还乖乖的，没过多久就开始哭，哭得小脸通红，手舞足蹈的，可婆婆一直没回来。
婆婆的脸色慢慢变了，从疑惑变成了慌张。她想把目光移开，可我拿着手机，一直对着她。录像里，乐乐哭了快四十分钟，婆婆才拎着塑料袋回来。她回来后，赶紧抱起乐乐哄，嘴里还说着“奶奶回来了”。
我把这段录像暂停，又点开了下午的那段。这段里，婆婆还是把乐乐放在摇篮里，自己出门了。这次乐乐哭的时间更长，快一个小时才等到婆婆回来。
我把手机关掉，看着婆婆，声音很平静，可心里全是火气：“妈，这就是您说的‘一直在家里带乐乐’？我们上班的时候，您把乐乐一个人留在家里，自己出去了两次，每次都让乐乐哭那么久。您就不怕乐乐哭坏了？不怕他从摇篮里翻出来？”
婆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搓着手，不敢看我的眼睛，小声说：“我……我就是出去买点东西，想着很快就回来，没想到乐乐会哭那么久。我下次不这样了，真的。”
“买点东西？”张磊忍不住开口，声音比我大很多，“您出去一次四十多分钟，一次快一个小时，买个东西需要这么久吗？您是不是又去棋牌室打牌了？”
婆婆猛地抬起头，反驳道：“我没有！我就是去小区门口的小卖部买了点零食，路上碰到熟人，聊了一会儿天，所以回来晚了。你们别冤枉我！”
我冷笑了一声：“冤枉您？您要是只是买零食、聊天，为什么昨天我问您的时候，您说一直在家里？您为什么要撒谎？还有，前天我提前下班，在棋牌室看到您，您也是说去买菜。您到底要撒谎多少次？”
婆婆被我说得没话说，可她很快就换了一副表情，眼睛红红的，看着张磊说：“儿子，妈知道错了，妈不该出去那么久，不该让乐乐哭。可妈也是没办法啊，在家里带乐乐太闷了，一天到晚对着一个小娃娃，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出去透透气，有错吗？你们还在家里装监控，是不是早就不信任我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只会打牌、不管孙子的坏婆婆？”
我没想到她会倒打一耙，还把装监控的事搬出来。我皱着眉说：“我们装监控，是因为不放心乐乐。您要是好好带乐乐，我们用得着装监控吗？您现在不反思自己的错，反而怪我们不信任您，这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婆婆的声音提高了，“我是你们的长辈，是乐乐的奶奶！你们在我住的地方装监控，就是把我当贼防！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我？说我这个婆婆不合格，连孙子都带不好，还要被儿子儿媳监控！我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乐乐被婆婆的大声音吓到了，瘪了瘪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我赶紧把乐乐抱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着：“乐乐不哭，妈妈在呢，不怕不怕。”
张磊看着婆婆，语气也软了一点：“妈，我们装监控不是为了防您，是为了乐乐。您看乐乐刚才都被您吓哭了。您要是真的觉得闷，可以跟我们说，我们周末带您出去逛逛，或者您想找邻居聊天，也可以把乐乐一起带上，别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啊。”
“带上乐乐？”婆婆哼了一声，“带着他多麻烦啊，走两步就要抱，哭起来还止不住。我出去透透气，就是想清静一会儿。你们倒好，还怪我不顾乐乐。我带大你，难道不知道怎么带孩子吗？乐乐哭两声怎么了？小孩子哪有不哭的？你们小时候不也经常哭吗？”
我听不下去了，抱着乐乐站起来说：“妈，乐乐才六个月大，他不会说话，哭就是他表达不舒服的方式。他可能饿了、渴了，或者尿湿了，也可能是害怕。您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他哭的时候没人管，他得多害怕啊？您是带大过张磊，可现在的孩子和以前不一样，我们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对待。”
“怎么不一样了？”婆婆也站起来，和我对着干，“都是小孩子，能有什么不一样？我带张磊的时候，经常把他放在摇篮里，自己去做饭、洗衣服，他哭了我也没马上抱，不也好好长大了？你们就是太惯着乐乐了，把他惯得那么娇气！”
“这不是惯着他，是对他负责！”我也有点激动了，“我们是乐乐的父母，我们要对他的安全负责。您作为奶奶，难道不应该对他的安全上心吗？您每个月拿我们五千块工资，就算不看在一家人的情分上，看在钱的份上，也该好好带乐乐吧？”
一提到钱，婆婆的火气更大了：“你们还好意思提钱！我帮你们带孙子，收你们点钱怎么了？我带乐乐多辛苦啊，白天要喂他、哄他，晚上还要起夜看他。五千块钱，还不够我买补品的！你们现在倒好，就因为我出去透了两次气，就跟我吵，还拿监控说事儿！早知道你们这么难伺候，我当初就不该来！”
她说着，就开始收拾东西。她把自己的衣服往包里塞，一边塞一边说：“我走！我不在你们这里受气了！你们自己找月嫂带乐乐吧，看你们能不能找到像我这么便宜又尽心的！”
张磊赶紧拉住她：“妈，您别闹了，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您要是不想带乐乐了，我们好好说，您别收拾东西啊。”
婆婆甩开张磊的手，说：“我没闹！我是真的不想带了！你们不信任我，还监视我，我待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我回老家去，再也不来了！”
我抱着乐乐，看着她收拾东西，心里又气又无奈。我知道，她这是在撒泼，想让我们服软。可这次我不想服软，要是这次让步了，以后她只会更过分。
乐乐还在哭，我哄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止住哭声，靠在我怀里，小声抽噎着。我摸了摸他的头，心里特别心疼。我看着婆婆，说：“妈，您要是真的不想带乐乐，我们不勉强您。您要是想带，就好好带，别再把乐乐一个人留在家里，别再撒谎。您自己选。”
婆婆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我，又看了看张磊，最后看了看我怀里的乐乐。她沉默了一会儿，把包扔在沙发上，说：“我要是走了，你们找谁带乐乐？你们工资那么低，请月嫂都请不起。我看在乐乐的份上，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我以后不出去那么久了，也不撒谎了。你们把监控拆了，别再监视我了。”
我和张磊对视了一眼，张磊点了点头。我看着婆婆说：“好，我们可以把监控拆了。但您要记住您说的话，好好带乐乐，别再让我们失望。要是您再犯，我们就真的不让您带了。”
婆婆哼了一声，没说话，转身走进了厨房，说：“我去给乐乐做辅食，别让孩子饿了。”
我抱着乐乐坐在沙发上，心里一点都不踏实。我知道，婆婆这次答应得这么痛快，肯定不是真心想改，只是怕我们真的不让她带，拿不到工资。我叹了口气，跟张磊说：“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能拆监控。就算不拆，她都这样，拆了之后，她肯定更肆无忌惮。”
张磊皱了皱眉：“可我们都答应她了，不拆的话，她又要闹了。”我说：“我们可以先不拆，就说忘了拆，或者说等周末再拆。先看看她接下来的表现。要是她真的好好带乐乐，周末再拆也不迟。要是她还像以前那样，我们就跟她摊牌，不让她带了。”
张磊想了想，说：“行，就这么办。先看看情况再说。”
那天我们还是去上班了。上班的时候，我一直盯着手机里的监控画面。一开始，婆婆确实在好好带乐乐，给乐乐喂辅食，陪乐乐玩玩具。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想着也许她真的能改。
可到了下午两点多，我看到婆婆又开始收拾东西。她把乐乐放在摇篮里，盖好小被子，然后换了鞋，悄悄开门出去了。我心里一下子凉了，果然，她还是没改。我赶紧给张磊发消息，把监控里的画面截图发给了他。
张磊很快回复：“太过分了！晚上回家，我们一定要跟她彻底说清楚，不能再忍了！”
我看着监控里乐乐安静的样子，心里特别难受。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我只知道，我不能再让乐乐受委屈了。晚上回家，无论如何，都要给乐乐一个交代，给我们自己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