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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仪式的专注,顺着那玲珑的肩线向下,揉捏着她纤细的手臂,从臂弯到手腕,每一寸肌肤,都经过他目光的虔诚巡礼和指尖的精心呵护。

温热的水流在他掌心与她的肌肤间流淌,传递着无声的誓言。

时间在水波的温柔荡漾中悄然流逝。待到确认她每一寸肌肤都已被暖意浸润,每一缕发丝都被清水温柔梳理。

敖烈才再次俯身,小心翼翼地将她从那片令人眷恋的温暖中托抱而起。

离开水面的瞬间,她光滑的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激起一阵更细微的颤栗。

敖烈心头一紧,几乎是同时,眼疾手快地抓过早已备在一旁、厚实而吸水的雪白绒布。

那布料细密柔软,带着阳光晒过的蓬松暖意,他迅速而轻柔地将绒布展开。

如同包裹稀世珍宝的锦囊,严严实实地将妻子从头到脚裹住,只露出一张沉睡中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

水珠被绒布迅速吸干,避免了丝毫寒意侵袭的可能。

他抱着这裹在柔软“襁褓”中的珍宝,步履沉稳而迅捷,几步便跨出了氤氲的净室,踏入外间稍显清冷的卧房。

屋内暖炉烧得正旺,炭火在精雕的铜炉里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他径直走向那张宽大舒适的紫檀木雕花拔步床,床榻上铺着厚厚的、云朵般蓬松的锦被。

他弯下腰,动作轻缓得像是放置一片羽毛,将裹着绒布的妻子稳稳地安放在床榻中央。

他极其耐心地,一层层揭开包裹的绒布,仿佛在拆解一件最神圣的祭品。

当绒布完全撤去,那具如白玉雕琢的娇躯重新显露,他立刻拉过锦被,从下颚一直仔细地盖到脚踝,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缝隙。

被角也被他掖得妥妥帖帖,确保没有一丝冷风能钻入。

做完这一切,他并未立刻离开。高大的身影在床畔伫立了片刻,目光沉沉地笼罩着被窝里那小小的一团。

确认她已被温暖和舒适彻底包围,呼吸依旧平稳悠长,他才仿佛卸下了守护的重担,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悄然爬上了他的眉宇。

他无声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这才慢慢转身,重新走回那片水汽未散的净室。

净室内,温泉水依旧散发着袅袅热气,空气湿润而温暖。

敖烈站在池边,抬手解开自己身上那件早已被水汽和汗水浸得半湿的中衣系带。

布料顺着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滑落,露出宽阔的肩膀、线条分明如刀削斧凿般的胸膛,以及块垒分明、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八块腹肌。

汗水在他蜜色的肌肤上留下细微的痕迹。修长而充满力量的双腿迈入白玉池中。

温热的水流瞬间拥抱了他疲惫的身躯,带来一阵舒适的喟叹。他放松身体,缓缓沉入水中,直至水面没至胸口。

背脊向后,重重地靠上冰凉光滑的池壁,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他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疲惫的阴影。

净室内只剩下水波轻拍池壁的细碎声响和他自己逐渐变得深长均匀的呼吸。

紧绷了一整夜、又全神贯注侍奉妻子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得以短暂地松弛。

肌肉的酸痛、精神的紧绷,仿佛都在这温热的浸泡中丝丝缕缕地化开,随着水波荡漾而去。

汗液与沾染的尘埃被清水温柔涤荡。他什么都不去想,只是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属于他自己的片刻宁静与放空。

时间在氤氲的水汽中缓慢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四肢百骸都浸润了暖意,筋骨深处的疲惫感被水流柔化,他才缓缓睁开眼。

深邃的眸子里,短暂的松弛被更深沉的忧虑覆盖,他双臂撑着池壁,直起身来。

随着他站起的动作,带起一片哗啦的水响。无数晶莹的水珠瞬间挣脱了水面的引力,沿着他身体的曲线滚落。

一滴水珠,尤为醒目,顺着他凸起的、充满男性力量的喉结,一路蜿蜒向下,滑过锁骨中央那道性感的凹陷。

然后,如同最执着的朝圣者,沿着他壁垒分明、沟壑清晰的八块腹肌的坚硬轮廓,一路向下滚落,最终消失在重新没入水线的紧窄腰腹间。

水珠滚过的路径,在夜明珠的光线下闪烁着细碎的光,更衬得那身肌肉如冷玉雕琢,蕴含着惊人的力量。

敖烈对此浑然未觉。他长腿一迈,跨出浴池,带起的水流在白玉地面上蜿蜒出几道湿痕。

他探手,从旁边的紫檀木雕花屏风上取过一条干燥、洁净的白棉布巾。

布巾带着阳光和皂角的清爽气息。他抓起布巾,动作带着几分随性的利落,先是从头到脸,胡乱地擦了几下湿漉漉的墨色长发。

水珠飞溅,几缕不羁的发丝黏在他饱满的额头和线条冷硬的下颌上。

他甩了甩头,发梢的水珠被甩开,在光线下划出微小的弧线。

又用布巾在胸膛、手臂、腰腹间随意而迅速地擦拭了一遍,抹去大部分水迹,便不再多管,任由残余的水汽在温暖的空气里自行蒸发。

他取过屏风上另一条同样干净宽大的布巾,展开,利落地围在精壮的腰胯间,在侧边打了个结,勉强遮住了重点部位。

湿发凌乱地披散在宽阔的肩背上,还有几缕垂落额前,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更添几分不羁的野性。

就这样,他赤着结实有力的上半身,腰间围着布巾,赤足踏过冰凉光滑的金砖地面,走出了净室,回到了温暖如春的卧房。

他没有立刻去穿外袍,而是径直走向床边角落的紫檀木立柜,取出干净的里衣、中衣和长裤。

穿戴的动作沉稳而迅速,带着一种军人般的利落。很快,那身蕴藏着洪荒之力的身躯便被柔软的白色里衣和深色的锦缎中衣重新包裹。

只余下领口处隐隐透出的锁骨线条和依旧微湿的、散落肩头的墨发,泄露着方才的痕迹。

他披上一件藏青色绣银龙暗纹的常服外袍,系好腰带,彻底恢复了龙宫太子应有的端正仪容——除了那头未干的长发。

敖烈这才重新走回那张宽大的紫檀木床榻边。床榻上,锦被如山峦般柔和地起伏,勾勒出妻子纤细的轮廓。

晨曦的微光,带着初醒的淡金色泽,如同羞涩的薄纱,悄然爬上窗棂,轻柔地覆盖在她沉静的面容上。

那光芒渐渐褪去清寒,随着日头升高,流淌成一片温润通透的暖金,浸润着她每一寸肌肤。

及至接近正午,饱满明亮的阳光已凝成一片近乎纯粹的灿白,将她沉睡的轮廓清晰勾勒,仿佛自身也在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她依旧沉睡着,面容在这流转的光影下,显得格外静谧安详。

长长的睫毛如同栖息在白玉上的蝶翼,在眼睑下投下两弯浓密的阴影。

唇色是淡淡的粉,如同初绽的樱瓣。呼吸清浅而均匀,仿佛沉浸在一个无人可以打扰的、遥远而甜美的梦境之中。

敖烈在床沿缓缓坐下。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形成一个充满守护意味的姿态。

他的眼神,如同最深沉的海水,紧紧、紧紧地锁在妻子沉睡的面容上,好似要将她的每一根睫毛、每一道细微的弧度都刻进灵魂深处。

那目光里翻涌着千言万语,是刻骨的思念,是无尽的爱怜,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更是挥之不去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右手,洁白如玉的手指在昏黄的光线下微微颤抖着。

指尖带着因常年习武而略显粗糙的薄茧,缓慢地、极其缓慢地,朝着妻子脸颊的方向伸去。

他凝视着那花瓣般的唇,指尖在静默中,无端生出靠近的念想,想要确认这并非自己濒临绝望时幻想出的泡影。

距离在一点一点缩短,他的呼吸也随之变得愈发轻浅,几乎屏住。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如凝脂般的肌肤前的一寸之遥,他的手,陡然停住了。

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僵滞在半空中。那近在咫尺的距离,此刻却仿佛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恐惧?、一股冰冷刺骨的恐惧,毫无征兆地从心底最黑暗的深渊里咆哮着涌出。

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麻痹了他的指尖。这股恐惧比幽冥深渊更幽暗,比天河尽头的寒冰更刺骨。

他害怕,害怕这指尖一旦落下,感受到的不是温热的肌肤,而是一片虚无的冰冷。

害怕这满室的温暖、这安详的睡颜、这失而复得的珍宝,都只是他肝肠寸断后产生的、一场绚丽到极致、也残忍到极致的?绮丽美梦?。

害怕梦醒时分,眼前的一切:这涤尘居的温暖,这床榻上的身影,都会像阳光下的朝露,瞬间蒸发殆尽,只留下比从前更甚百倍的空洞与绝望,将他彻底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害怕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希望,最终都指向那个无法接受的?原点?——永远失去她。

这份恐惧是如此真实,如此沉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那伸出的手,此刻却重逾万钧,再也无法向前移动分毫。

指尖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着,泄露着主人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

他就这样僵持着,目光贪婪地吞噬着眼前的一切,灵魂却在恐惧的寒冰中无声地嘶吼。

冬日的暖阳已悄然爬过涤尘居高翘的檐角,将影子拉得斜长。

敖烈轻轻掩上房门,厚重的木门阻隔了室内昏沉静谧的暖意,也暂时隔绝了榻上沉睡的身影。

他揉了揉眉心,疲惫被强行压下,只余下肺腑间残留的、属于她的温软气息。

腹中饥饿如擂鼓,催促着他走向通往厨房的曲折回廊。

脚步放得极轻,唯恐惊扰了门内安眠的人。回廊幽深,两侧是精心修剪却难掩冬日萧瑟的花木。

就在他即将踏出院门拱洞的刹那,一个清越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无形的力量,穿透了庭院的寂静,直直钉入他的耳中:

“敖烈贤侄,留步!”

敖烈身形猛地一顿,循声望去,心脏在胸腔里陡然沉落。

院中那片他方才匆匆掠过、未曾留意的石桌旁,赫然端坐着几位身影。

太乙真人宽大的道袍在微风中轻轻拂动,银白拂尘搭在臂弯,面容清癯,目光如古井深潭,正落在他身上。

他身旁,父王敖闰眉头紧蹙,厚重的冕冠下,脸庞绷紧如铁石,不怒自威的龙威隐隐弥漫。

而东海龙王敖广,这位伯父虽极力维持着平静,但眉宇间深锁的忧虑,却如浓云般挥之不去。

最让他心头一紧的,是那个背对着他、正饶有兴致把玩着石桌上一个素白瓷杯的身影——毛茸茸的猴头,金睛火眼,不是他那无法无天的大师兄,齐天大圣孙悟空,又是谁?

脚步带着几分沉重和意外,敖烈转身,一步步走向石桌。

冬日午后的阳光毫无障碍地倾泻在庭院里,却驱不散骤然笼罩下来的凝重气氛。

石桌冰冷,桌面纹理间似乎都渗着寒意。

“父王,伯父,真人,大师兄。”敖烈依次行礼。

目光扫过几位长辈沉凝的脸色,最后落在太乙真人面上,“不知几位尊长在此,敖烈失礼了。唤住小侄,可有要事?”

太乙真人微微颔首,拂尘尾端雪白的毫毛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他并未寒暄,声音如同敲击玉磬般清晰,却又带着山岳般的沉重,直指核心:“蓬莱岛上古界碑封印松动,已至崩裂边缘。”

敖烈心头一凛,他近日心神俱在妻子身上,竟不知蓬莱已生此等剧变。

他下意识地看向父王与伯父,只见二人面色凝重如铁,显然事态远比想象中严峻。

“非是寻常封印,”蓝鹤唳威严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他也出现在石桌旁。

银发无风自动,眼中精光四射,带着洞穿万古的沧桑与一丝罕见的急迫,“那里头封着的,不是什么滋养仙岛的‘始祖之力’!那是开天辟地时,未散干净的一缕‘鸿蒙元煞’!”

他每个字都咬得极重,却如重锤砸在众人心头,“此煞至凶至戾,沾上一丝,便是金仙之体,也得被蚀骨销魂,脱去一层皮肉道行!若让它彻底破封而出……”

蓝鹤唳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末日般的警示,“别说这蓬莱仙岛顷刻化为齑粉,便是四海八荒,三界六道,都得被它搅成一锅沸腾的混沌浊流,重归天地未开时的死寂!”

仿佛一道九幽寒气自脚底直冲天灵盖,敖烈瞬间如坠冰窟,浑身血液都似乎凝固了。

鸿蒙元煞!竟是这等开天辟地时残留的灭世凶物,他终于明白为何几位尊长面色如此难看。

“需得集齐五件太古神器,方可重铸封印,镇压此煞!”

太乙真人语速快而清晰,“扶桑玉枝、镇海针,也是大圣的如意金箍棒。余下三件:一为‘阴阳珏’,乃日月二曜争斗时溅落的本源精气所凝;一为‘星辉盘’,乃亘古星辰投影于大地的一点精粹烙印;最后一物……”

太乙真人的目光与蓝鹤唳一碰,声音也沉凝如渊,“是能沟通万界归墟、开启幽冥之门的钥匙——‘归墟令’!”

“归墟令在幽冥深渊的无间狱眼,星辉盘沉于天河尽头的碎漩星渊。” 敖闰看着儿子,眼中是化不开的忧色与决然,“阴阳珏所在尚不明,需循日月轨迹推演。”

孙悟空早已不耐烦听这些,手中一直把玩的白瓷茶杯“啪”一声被他捏碎,碎瓷簌簌落下。

他金箍棒往地上一顿,发出沉闷的金铁交鸣,震得石桌微颤,猴脸上满是桀骜不驯的战意:“啰嗦恁多作甚!管它元煞还是元凶,管它深渊还是星渊!有棒子在,有俺老孙在,打服了那些看守的,抢……啊不,请回神器便是!师弟,你待如何?”

金睛灼灼,直射敖烈。所有的压力、恐惧、不舍,在孙悟空这混不吝却又充满力量的宣言冲击下。

在父王伯父忧虑而期待的目光中,在太乙真人与陆吾老祖沉凝的注视下,最终化为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敖烈猛地抬头,视线没有半分游移,越过众人,再次死死钉在涤尘居那扇紧闭的大门上。

仿佛要穿透厚重的门板,将内里安睡的身影烙印在灵魂最深处。

胸腔中一股浊气伴着撕裂般的痛楚吐出,声音冷硬如万载玄冰,斩钉截铁:“三日后,东海之滨会合!”

三日后,东海之滨。

凛冽的海风带着咸腥与寒意,卷起千堆雪浪,狠狠拍击在黝黑的礁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碎玉般的水沫漫天飞溅。

敖烈一身玄色锦袍,外罩冰蓝色龙鳞软甲,墨发高束,腰悬长剑,立于一块最高的礁岩之巅。

他最后回望了一眼蓬莱仙岛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落在涤尘居内那依旧沉睡的人儿身上。

昨夜守在她榻前,指尖悬停在那温玉般脸颊上方寸许,终究还是没敢落下。

那萦绕心头的恐惧——怕一切皆是幻梦,触碰即碎的恐惧,此刻化作了更加汹涌的执念:他必须活着回来,带着神器回来。

“走了!” 孙悟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凝望。

只见猴王一身锁子黄金甲,头戴凤翅紫金冠,足蹬藕丝步云履,火眼金睛精光四射,手中如意金箍棒随意扛在肩上,一身战意已如烈火烹油。

太乙真人骑在仙鹤背上,拂尘轻摇,气定神闲。

敖广、敖闰两位龙王则化为龙形真身,隐于滔天巨浪之中,只露出峥嵘的龙首,龙目如日月悬空,为众人压阵、指路。

“第一站,幽冥归墟,取归墟令!” 孙悟空一声长啸,金箍棒指向东南海域深处那一片连光线似乎都被吞噬的、永恒旋转的幽暗漩涡——无间狱眼的入口!

众人化作数道流光,一头扎入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

刹那间,天旋地转,时空错乱,刺骨的阴寒与无数怨魂的尖啸直透神魂。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骤然一亮,却并非光明,而是一片死寂、粘稠、散发着腐败气息的暗红色空间。这里是无间狱眼的外围,幽冥深渊的“血沼荒原”。

“吼——!!!”

一声震彻整个荒原的咆哮猛然炸响,伴随着咆哮,前方那片无边无际的粘稠血沼剧烈翻腾,一头庞然大物破沼而出。

其身似麒麟,却覆盖着幽蓝如深海玄冰的鳞甲,四蹄踏着翻涌的血浪与森白的骨火,龙头狰狞,口鼻喷吐着冻结灵魂的寒霜吐息。正是守护归墟令门户的上古神兽——?玄冥水麒麟?!

“好畜生!看棒!” 孙悟空性如烈火,见猎心喜,第一个按捺不住。

金箍棒迎风一晃,化作百丈巨柱,带着开山裂海之威,裹挟着风雷之声,撕裂粘稠的空气,当头朝水麒麟砸下,那气势,仿佛要将这幽冥血沼都一劈两半。

水麒麟龙目怒睁,丝毫不惧。它仰天又是一声咆哮,周身幽蓝鳞甲光芒大放,脚下翻腾的血沼瞬间冻结,化为一片覆盖着尖锐冰棱的辽阔冰原。

同时,一道混合着污秽血水与极致寒气的冰霜吐息,如同决堤的冰河,逆冲而上,狠狠撞向砸落的金箍棒。

“轰隆——!!!”

金铁交鸣的巨响伴随着冰晶爆裂的脆响,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炸开,将荒原上无数枯骨化为齑粉。

孙悟空被那蕴含着幽冥寒煞的吐息震得倒飞数十丈,金箍棒嗡嗡震颤,手臂微麻,眼中却战意更炽:“好力气!”

就在水麒麟全力对抗孙悟空,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

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它巨大的头颅侧面。

敖烈身法快如闪电,正是西海龙族秘传的“游龙惊鸿步”。

手中的“渡厄”剑并未出鞘,但剑指并拢,指尖凝聚着一点极致的寒芒,倏地点向水麒麟眉心那片最璀璨、也最脆弱的菱形鳞片——逆鳞所在!

“嗤——!”

极寒剑气破空,带着洞穿虚空的锐啸!水麒麟感受到致命威胁,惊怒交加,强行扭动庞大的头颅。

同时周身鳞甲幽光大盛,一层厚厚的玄冰铠甲瞬间在体表凝结。

“叮!”

剑气点在冰甲上,发出清脆的裂响。冰甲龟裂,却未能完全穿透。但这一击,已让水麒麟气息一滞,动作迟滞了半分。

“好机会!” 孙悟空何等眼力,金箍棒瞬间由砸变扫,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金光匹练。

带着无匹的巨力,狠狠扫在水麒麟因躲避敖烈攻击而暴露出的、覆盖着相对薄弱鳞甲的腰腹连接处。

“嘭!”

沉闷如擂巨鼓的撞击声响起,水麒麟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庞大的身躯被这蕴含万钧神力的一棒扫得横飞出去。

重重砸在冻结的血沼冰原上,冰层轰然塌陷,裂开无数深不见底的缝隙,污秽的血水混合着冰渣喷涌而出。

趁它病,要它命!敖烈与孙悟空配合无间,身形再次闪动。

孙悟空凌空跃起,金箍棒高举过头,再次凝聚毁天灭地之势。

敖烈则剑指连点,无数道凝练如实质的冰寒剑气如同暴雨梨花,精准地射向水麒麟周身关节要害与之前被金箍棒重创的伤口。

水麒麟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冰寒剑气侵入伤口,冻结血脉,让它动作变得无比僵硬迟缓。

眼看那擎天巨棒就要再次落下,将其彻底镇压。这头骄傲的上古神兽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畏惧与屈服。

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巨大的头颅缓缓低下,周身狂暴的气息迅速收敛。

随着它的臣服,其身后那片最为粘稠、旋转不休的核心血沼,缓缓分开,露出一条通往更深黑暗的通道。

一股更加古老、幽邃、仿佛连接着万物终结的气息弥漫开来——归墟令,就在通道尽头!

孙悟空得意地收起棒子,金箍棒变小在指尖旋转:“嘿嘿,还算识相!”

敖烈则面色沉凝,目光投向那深不见底的通道,没有丝毫犹豫,当先化作一道流光冲入其中。

片刻之后,他手持一枚非金非玉、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诡异扭曲纹路的三角形令牌冲出,那令牌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终结气息——正是?归墟令?!

“下一处,天河尽头,碎漩星渊,取星辉盘!” 太乙真人拂尘一挥,指向苍穹。众人冲天而起,冲破幽冥束缚,直上九天!

天河浩瀚,星光璀璨。然而行至尽头,景象却骤然一变。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狂暴混乱的星辰乱流。

巨大的星辰碎片如同被无形巨力撕扯、碰撞、湮灭,爆发出足以撕裂金仙之躯的恐怖能量风暴。

五颜六色的毁灭性射线纵横交错,将空间切割得支离破碎。这里便是星辰的坟场——?碎漩星渊?!

在这片狂暴漩涡的中心,盘踞着一个更加恐怖的存在。

它的身躯庞大到难以估量,仿佛缠绕着整个星渊。

青黑色的鳞片每一片都堪比山岳,在狂暴的星光照耀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

巨大的龙首低垂,双目紧闭,每一次呼吸,都引动着周围亿万星辰碎片的轨迹。

喷吐出的气息是灼热的光流与冰冷的星尘风暴。

正是传说中执掌昼夜、目为日月、身化星辰的上古龙神——?烛龙?!

“这……这玩意儿怎么打?” 饶是孙悟空天不怕地不怕,面对这比星辰还要庞大的神兽,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不可力敌,只可智取!” 太乙真人沉声道,“烛龙睁目为昼,闭目为夜。星辉盘乃星辰投影精粹,必在其闭目沉睡,引动星渊潮汐之时,于其守护的核心处显现,需一人引开其注意,另一人伺机潜入核心取宝!”

“俺老孙去引开这大长虫!” 孙悟空没有丝毫犹豫,金箍棒瞬间暴涨,搅动起一片星云。

孙悟空化作一道刺破星河的流光,带着惊天动地的战吼,直扑烛龙那如同巨大山峦般的头颅:“喂!大长虫,看这边,吃俺老孙一棒!”

金箍棒带着毁灭星辰的力量,狠狠砸在烛龙紧闭的眼睑之上。

“吼——!!!”

足以震碎神魂的龙吟响彻星渊,烛龙那如同日月般巨大的眼睑猛地睁开。

左眼之中,炽烈如大日真火的光芒瞬间爆发,将孙悟空所在的那片星域彻底点燃,化作一片焚灭万物的金色火海,恐怖的光和热让远在边缘的敖烈都感到皮肤灼痛。

孙悟空在火海中怪叫连连,却凭借着金刚不坏之躯和极致的速度险之又险地穿梭躲避。

手中金箍棒更是不停地轰击着烛龙的眼睑、鼻梁、龙角,虽然无法造成实质伤害,却成功激起了这庞然大物的无边怒火,将它全部的注意力牢牢吸引。

就在烛龙左眼睁开,喷吐大日真火之时,它巨大的右眼依旧紧闭着。

而就在那紧闭的右眼下方,一片相对平静、由纯粹星光构成的漩涡核心缓缓浮现,其中一点柔和却无比坚韧的银白色光芒正在凝聚——正是?星辉盘?。

“就是现在!” 太乙真人拂尘指向那星光漩涡核心。

敖烈没有丝毫迟疑,周身龙力爆发,化作一道几乎融入星光的淡蓝色流影。

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穿越风暴的雨燕,在狂暴的星辰碎片和毁灭射线之间险之又险地穿梭、折射!

他将身法催动到极限,每一次转折都妙到毫巅,惊险万分地避开了足以致命的攻击,目标直指那星光漩涡的核心。

烛龙似乎察觉到了下方蝼蚁的意图,巨大的右眼猛地睁开。

刹那间,比九幽还要深邃的黑暗伴随着能冻结星辰的极寒吐息,如同灭世的潮汐,朝着敖烈席卷而去。

所过之处,连狂暴的星尘乱流都被顷刻间冻结、凝固。

敖烈已至核心边缘,星辉盘近在咫尺,感受到身后那冻结神魂的寒意迫近,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手中归墟令上。

归墟令乌光大盛,一股万物终结、吞噬一切的寂灭气息爆发,在他身后形成一片扭曲的、不断塌陷的微型黑洞。

“嗡——!”

烛龙那冻结万物的寒潮吐息撞入黑洞之中,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黑洞边缘一阵剧烈的涟漪波动,竟被归墟令的终结之力短暂地吞噬、阻挡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敖烈的手已探入星光漩涡核心,牢牢抓住了那枚巴掌大小、触手温润如玉、其上仿佛有亿万星辰生灭流转的银色圆盘——?星辉盘?!

神器入手,核心星光骤然消散,烛龙发出更加愤怒的咆哮,巨大的龙尾破开星云,带着崩灭星河的力量横扫而来。

“得手了!撤!” 太乙真人拂尘一卷,一道清光罩住敖烈。

孙悟空也怪叫一声,硬抗了烛龙左眼一道真火冲击,借力倒飞,金箍棒开路,与太乙、敖烈汇合,三人化作三道流光,险之又险地冲出了那片狂暴的毁灭星渊。

“最后一处!阴阳珏!它就在……” 太乙真人掐指推演,面色却猛地一变,“不好!日月同蚀之象正在成型,阴阳珏的气息在归墟之眼附近剧烈波动,它要遁入归墟,快!”

众人不敢有丝毫喘息,循着太乙真人指引,朝着归墟之眼与现世交界、最不稳定的那片混沌海域疾驰。

这里海水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天空一半是燃烧的赤红晚霞,一半是深沉的靛蓝夜幕。

日月同悬天际,却都蒙上了一层血色与幽暗的翳影,仿佛正在被无形的巨口吞噬。

日月同蚀,已达极盛!天光彻底湮灭,世界仿佛重归混沌!

狂暴的空间风暴如同无数巨兽在撕咬天地,海面上漂浮着巨大的、燃烧着诡异火焰的冰山。

就在这日月同蚀、阴阳逆乱的核心,一片不断塌陷、散发着五彩斑斓却令人作呕气息的毒瘴之海上空,悬浮着一枚半黑半白、首尾相衔的圆形玉珏,正是?阴阳珏?。

温润的玉光在混沌天象中顽强闪烁,如同浊世青莲。

然而,这片吞噬光线的毒瘴之海,仅仅是第一重屏障。守护真正的恐怖,在下一瞬降临。

“喀啦啦——轰!!!”

下方粘稠的毒海并未破开,而是犹如沸腾的巨釜般剧烈鼓胀。

整片海域的中心猛然向下塌陷,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恐怖漩涡。

伴随着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糅合了九种不同频率尖啸的魔音,一头比相柳更显邪异暴戾的巨兽,自那漩涡深渊中昂然升起。

其形如巨蟒,却庞然如山岳,通体覆盖着暗紫色、流淌着金属冷光的厚重骨甲。

骨甲缝隙间不断渗出粘稠的紫黑色毒脓,滴落海面便腾起腐蚀虚空的毒烟。

最骇人的,是其高昂的九颗狰狞头颅,并非蛇形,而更似恶龙与魔蛟的混合。

每颗头颅顶端都生有扭曲的独角,幽绿色的竖瞳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疯狂火焰。

九张巨口开合,獠牙如淬毒弯刀,喷吐的气息令周围空间都为之扭曲!

上古凶物,毒瘴与灾厄的化身——?九婴?!

“嗷吼——!!!”

九颗头颅甫一出现,便展现出远超相柳的狂暴与狡诈。

它们并未同时攻击,而是宛如九条独立的毁灭之鞭,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交错撕咬、喷吐!

三颗头颅猛地朝孙悟空噬去,巨口喷吐出的并非毒雾,却是粘稠如岩浆、却散发着极致深寒的?幽冥毒火?。

幽蓝的火焰无声燃烧,所过之处空间冻结、万物凋零,连金箍棒的万丈金光都被瞬间覆上一层刺骨冰霜。

孙悟空的黄金锁子甲更是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表面凝结出厚厚的幽蓝冰壳,寒气直透骨髓。

另外三颗头颅则锁定太乙真人,喷吐出浓烈如墨汁、翻涌着无数怨魂哀嚎虚影的?蚀魂毒瘴?。

这瘴气不仅能腐蚀仙体,更能污秽元神、侵蚀法宝灵光。

太乙真人的八卦清光屏障被毒瘴冲击,光芒急剧黯淡,发出“滋滋”的哀鸣,仿佛被亿万只毒虫啃噬。

最后三颗头颅,带着残忍的戏谑,目标直指那悬浮的阴阳珏和试图靠近的敖烈。

其中两颗喷吐出交织缠绕的、墨绿毒液与惨白冰煞形成的螺旋毒箭,如同两条择人而噬的毒龙,封锁敖烈所有闪避角度。

最后一颗则高高昂起,蓄积着毁灭性的能量,巨口周围的空间都因其力量而向内塌陷。

“好个九头虫子!比相柳还毒三分!” 孙悟空怒吼,金箍棒狂舞,搅动漫天冰火,棒身与幽冥毒火碰撞,炸开无数冰晶与幽蓝火星。

他手臂剧震,那冰寒毒力竟能侵蚀他的金刚不坏之躯,带来刺骨的麻痹与剧痛,黄金甲上的冰霜越来越厚。

太乙真人面色凝重到了极点,拂尘急挥,道道清光符箓打入摇摇欲坠的屏障。

同时祭出一面古朴铜镜,镜光照射蚀魂毒瘴,勉强延缓其侵蚀,却无法完全阻挡,毒瘴中怨魂的尖啸直冲元神,让他心神摇曳。

敖烈的心沉到谷底。九婴的攻击更迅猛、更刁钻,阴阳珏的光晕在毒瘴漩涡中心明灭,正被那塌陷的归墟之力缓缓拖拽。

时间不多了,敖烈眼中血色弥漫,龙吟长啸。冰蓝龙力毫无保留爆发,冰晶鳞甲覆盖全身,归墟令乌光缭绕。

“吼——!!!”

震天龙吟压过九婴嘶啸,炫目银光炸裂,一条百丈?银龙?撕裂人形桎梏,悍然现世。

龙躯修长矫健,每一片银鳞都流转着月华般的冷辉,龙角如寒玉雕琢,指天划破毒瘴!磅礴龙威混合着归墟令的幽邃黑气,化作实质的威压风暴席卷四方。

银龙长尾猛摆,搅动万里毒涛,不退反进!迎着两道绞杀而来的冰毒螺旋箭,龙口怒张,喷吐出融合了归墟之力的?玄冥龙息?。

漆黑如墨的龙息裹挟着冻结灵魂的极寒与吞噬万物的死寂,狠狠撞上螺旋毒箭。

“嗤轰——!!!”

黑冰龙息与紫绿毒箭当空对撞,没有爆炸,只有相互湮灭的刺耳尖啸与沸腾的毒烟。

龙息虽阻住毒箭,但九婴中央那颗蓄力头颅的毁灭一击已至——?湮灭毒环?无声扩散,所过之处空间如琉璃寸碎。

“师弟!” 孙悟空目眦欲裂,金箍棒化作金虹击碎一道毒箭,却救援不及!

生死一瞬!银龙金瞳中爆发玉石俱焚的厉芒,周身银鳞逆竖,归墟令的黑炎在龙躯上疯狂燃烧。

他将所有力量灌注于最坚硬锐利的?龙角?,龙角尖端迸发出灰蒙蒙的混沌锋芒。

百丈龙躯化作一柄开天神剑,龙吟裂空,朝着湮灭毒环最薄弱处,以身为刃,决绝撞去。

“给吾——破!!!”

“铮——咔嚓!!!”

混沌龙角与湮灭毒环悍然对撼,天地失声。只有空间被强行撕裂的、令人神魂欲碎的恐怖尖鸣。

毁灭性能量疯狂撕扯龙躯,护体银鳞大片崩飞,湮灭之力擦过左侧龙翼根部,坚韧的龙皮龙肉如沙尘般消散,露出一段触目惊心的森白龙骨。

右侧龙胸被螺旋毒箭余波击中,冰毒蚀骨,墨绿毒液在银鳞上腐蚀出滋滋黑斑。

银龙痛啸惊天,滚烫的龙血混着毒液如瀑喷洒,将身下毒海染成凄艳的紫金。

但这搏命一击,终在绝境中凿穿一线,混沌龙角撕开的缝隙尽头,阴阳珏光华流转。

“吼!” 银龙不顾周身崩裂,借着反冲巨力,染血的龙爪撕裂空间,朝着那缝隙中的玉珏全力探去,破碎的龙翼在毒瘴中拖曳出悲壮轨迹。

九婴惊怒尖啸,蓄力巨口再次张开,更恐怖的湮灭波动凝聚,其余头颅挣脱纠缠,噬咬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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