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通道尽头的转角处,一张新纸条贴在墙面上,墨迹还没干透。
苏然盯着那张纸,手指悬在半空,没急着去拿。他刚才用瞬间移动试探过前方的空间,结果系统反馈有点卡顿,像是信号被什么东西搅了一下。这地方连wi-Fi都懒得搭理,倒还能干扰他的能力,属实是有点本事了。
“林悦,你看到我眼前这个‘3’了吗?”他低声问。
“看到了。”耳机里传来敲键盘的声音,“不是罗马数字那么简单。十年前那个项目档案里提过‘三重试炼’,每次通过都会留下标记。你现在拿到的,可能是第二关的通关凭证。”
“也就是说,前面那个U盘是第一关?”苏然一边说着,一边把纸条收进内袋,“那这‘3’是不是意味着还有一次?”
“理论上是。”林悦顿了顿,“但问题是,项目记录显示,没人完成过第三试炼。”
张峰在另一头插嘴:“兄弟,你现在站的位置可不像是打卡点,倒像是墓碑前置位。要不咱先撤,等我把附近摄像头摸清楚再进来?”
“那你得先学会飞。”苏然笑了笑,“这地方连无人机都钻不进来,你还想靠爬?”
他说完,重新调整了手机支架,确保镜头能拍到自己和墙面符号。弹幕已经炸开锅:
“别信那纸条!刚才是谁说有人在现场放的?”
“主播你脚下别动!那地板颜色不对!”
“楼上别吓人,他自己看不见吗?”
苏然低头看了眼脚下的金属板——确实比周围深了一点,像是刷过不同批次的漆。他蹲下身,指尖蹭了蹭表面,带起一层灰,底下露出一道细缝。
“有机关?”他自言自语。
“极有可能。”林悦声音紧了些,“刚才我对比了钟楼原始结构图,这一段楼梯在设计上并不存在。它是后期加装的,而且承重方式很奇怪,不像单纯为了通行。”
苏然眯起眼,慢慢往后退了两步。他没再用瞬间移动试探,刚才那次短距离跃迁已经让他感觉脑子像被拧了半圈,太阳穴隐隐发胀。
“行,咱们文明点走。”他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根伸缩杆,前端装了个小钩子。这是他上次直播拆盲盒时顺来的道具,本来是用来勾奖品的,现在派上了正用场。
他把杆子轻轻搭在金属板边缘,缓缓施力。
咔哒。
一声轻响从下方传来,紧接着整块地板猛地向下翻转,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边缘还带着锈蚀的齿轮结构。
“好家伙。”苏然往后一跳,差点踩空,“这不是楼梯,是答题器。答错就掉坑。”
弹幕瞬间刷屏:
“我就说吧!陷阱实锤!”
“主播快跑!下面肯定有鳄鱼!”
“楼上清醒点,这是都市不是侏罗纪。”
苏然没理会调侃,盯着那个洞口看了一会儿。深不见底,风从下面往上吹,带着一股陈年机油的味道。他试着往里照了下手电,光柱扫到几根横梁,隐约能看到断裂的缆绳垂在那里。
“我下去看看。”他说。
“你疯了?”张峰直接提高了音量,“你现在连信号都不稳,掉进去没人知道你死哪了!”
“所以我不会跳。”苏然活动了下手腕,“我传。”
他闭上眼,调出系统界面,设定目标点为洞口下方最近的一根横梁。指尖刚触到确认键,系统突然弹出警告:
【空间折叠异常:检测到强磁场干扰,位移精度下降至±3米】
“哈?”他愣了下,“你还学会抽风了?”
“怎么了?”林悦察觉不对。
“系统说我传不准。”苏然皱眉,“要是偏三米,我不是撞墙上就是掉井里。”
“那就别传!”张峰几乎是吼出来的,“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在玩命!”
苏然没说话,盯着那个黑洞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说得对,我不是一个人。”
他抬起手机,对着镜头咧嘴一笑:“观众朋友们,接下来这段可能不太适合心脏弱的小伙伴。建议你们现在暂停,去喝口水,回来就能看到我怎么从地府打卡回来。”
弹幕立刻回应:
“别闹了主播,快上来!”
“你这是直播还是拍恐怖片?”
“前面说得对,赶紧叫救援队!”
苏然没再废话,深吸一口气,启动瞬间移动。
视野晃了一下,身体像是被塞进了一节挤满人的地铁车厢,下一瞬,双脚落在坚硬的金属面上。
他低头一看,正好站在一根锈迹斑斑的横梁上,左右各有一米多宽的间隙,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暗井。头顶上方,几组老旧齿轮还在缓慢转动,发出吱呀声,像是某种机械生物在呼吸。
“落地成功。”他松了口气,“误差不到半米,系统今天还算给面子。”
“信号断了三秒!”林悦声音发急,“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也以为我出事了。”苏然摸了摸额头,发现手心有点湿,“不过现在看来,这地方比我想象的还讲究。”
他抬头望去,头顶的齿轮结构复杂得离谱,像是某种大型钟表的核心部件。更奇怪的是,其中一组齿轮上刻着和纸条上一样的符号,只是被涂成了红色。
“林悦,你那边能不能查一下,这种结构有没有特殊用途?”
“已经在搜了。”她语气紧张,“等等……我找到了一份维修日志扫描件,说是这座钟楼曾经装过一套‘共振校准装置’,用来同步全城的公共时钟。但后来因为能耗太高停用了。”
“共振?”苏然喃喃道,“所以这些齿轮不只是装饰?”
“不止。”林悦语速加快,“日志最后一页写着:‘若非必要,切勿同时触碰三处标记点,以防激活主轴连锁反应。’”
“三处标记点?”苏然心头一紧,“纸条上的‘3’……该不会就是警告吧?”
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纸条,就在这时,脚下的横梁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
咔、咔、咔——
头顶的齿轮转动速度明显加快,原本缓慢的节奏变得急促起来。一道金属臂从侧壁滑出,直指他所在的位置。
“不好!”张峰大喊,“你触发什么了?”
“我不知道!”苏然迅速后退,但另一侧的齿轮也开始移动,封锁了退路。整个夹层像是活了过来,金属碰撞声此起彼伏。
“苏然!”林悦急道,“你刚才是不是碰到了什么?或者踩了什么?”
“我没踩任何东西!”他一边躲避滑动的机械臂,一边检查四周,“但我拿了那张纸……会不会是它引起的?”
“不可能。”林悦斩钉截铁,“纸条本身没能量反应。真正的问题是你现在的坐标——你正站在钟楼结构图上的‘中枢节点’位置!所有动力传输都经过这里!”
“所以我是插线板?”苏然一边闪避一边吐槽,“那我现在拔掉行不行?”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
他刚说完,脚下横梁又是一震,裂缝从中间开始蔓延。金属疲劳的声响越来越密集,像是随时会彻底断裂。
“我得离开这儿!”他大声说,“再待下去,我不用机关动手,自己就得摔成肉饼!”
“不能传!”林悦提醒,“磁场干扰还在,你没法精准定位!”
“那就只能爬了。”苏然环顾四周,发现左侧有一条断裂的缆绳垂下来,勉强够到对面平台。
他咬牙抓住绳子,用力一荡。
身体腾空的瞬间,横梁轰然塌陷,碎块坠入深井,久久没有回声。
他稳稳落在对面平台上,心跳还没平复,就听见耳机里林悦惊呼:“苏然!你背后!”
他猛地回头。
一道金属闸门正从天花板缓缓降下,切断通往上层的唯一楼梯。与此同时,四面墙壁开始向内收缩,速度不快,但毫无停止迹象。
“合着这是个压缩饼干机?”他苦笑,“做完还不给打包?”
“你在夹层?”张峰声音变了,“那是钟楼最危险的部分!当年施工队有个工人被困在里面,三天后才找到,人已经……”
“别说后面了。”苏然打断他,“我现在只想知道怎么出去。”
“我正在找应急通道图纸。”林悦语速飞快,“但资料太老,很多页面都是残缺的……等等,这里有个标注——‘手动释放阀位于东侧墙基’!”
“东侧?”苏然转身看向对面墙壁,“哪边算东?”
“你现在面对的方向,右前方!”
他冲过去,用手电照向墙角。一堆废弃零件堆在那里,几乎盖住了一个小铁盒。他扒开杂物,露出一个生锈的手柄。
“找到了!”
“拉之前等一下!”林悦喊住他,“不确定会不会引发更大故障!”
“我已经没得选了。”苏然握住手柄,用力一拉。
咔——
整座钟楼猛地一震。
头顶的齿轮戛然而止,墙壁停止移动,只有那道闸门还在继续下降。
距离地面只剩八十公分。
七十。
六十。
苏然蹲下身,手机还挂在胸前,直播画面剧烈晃动。弹幕疯狂刷新:
“快趴下!”
“还能传吗?!”
“主播你抬头看!”
他下意识抬头。
就在闸门即将闭合的刹那,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从上方缝隙中垂了下来,指尖离他的鼻尖不到十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