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侯府那辆标志性的、由四匹雪白骏马拉着的、车厢镶嵌螺钿并描着金漆的奢华马车,便停在了宸王府侧门。
一同来的,还有花家那位名动帝都的嫡次女,花芊芊。
花芊芊今日穿了一身雨过天青色的云锦襦裙,外罩月白色银狐裘斗篷,乌发挽成精致的垂鬟分肖髻,只簪了一支点翠嵌珍珠的蝴蝶步摇,清雅脱俗得如同早春枝头沾着露水的梨花。
她扶着丫鬟迎春的手,莲步轻移,姿态优美地走下马车。
阳光落在她莹白细腻的脸庞上,那温柔得体的笑容,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当她被引到花小曼暂住的、已收拾一新的小院时,花小曼正对着那堆赏赐发愁——衣服首饰好说,那白花花的一千两银子,该怎么藏才安全?塞床底?不行,万一有耗子……揣身上?更不行,太重了!她急得抓耳挠腮。
“姐姐!”一声清脆婉转、饱含惊喜与心疼的呼唤在门口响起。
花小曼一回头,就见一个仙女似的人儿快步走了进来,那如画的眉眼间盈满了真挚的关切。
花芊芊无视了屋内的简陋,几步上前,一把握住了花小曼还带着薄茧的手。
她的手温软细腻,像上好的暖玉。
“姐姐,你受苦了!”花芊芊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仿佛花小曼受了天大的委屈,“妹妹来迟了!让你在这等地方,吃了这么多苦……”
她目光飞快地在花小曼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袖上扫过,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满意,随即被更浓烈的心疼取代,“都怪妹妹,早该求了父亲来接姐姐的!姐姐放心,回家了,妹妹定让爹爹好好补偿你!这些年亏欠姐姐的,我们花家十倍、百倍地补回来!”
她语气真诚,情真意切,拉着花小曼的手晃了晃,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花小曼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眼前这姑娘美得像画,声音甜得像蜜,态度好得像亲姐妹,可她心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
尤其是对方的目光扫过她衣袖时,那一闪而过的情绪,快得抓不住,却让她下意识地缩了缩手。
“呃……不辛苦不辛苦,都过去了。”花小曼干巴巴地笑了笑,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她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过分的亲热,有点招架不住。
肉团子在识海里似乎又动了一下,发出极轻微的、带着困惑的嘤咛。
花芊芊却握得更紧了,脸上笑容愈发甜美温顺:“姐姐莫要跟妹妹客气!我们是一家人呀!快随妹妹回家吧,爹爹和母亲都在府里等着呢!府里一切都为姐姐准备好了,就盼着姐姐回去呢!”
她口中的“母亲”,自然是指侯府如今的主母,她的亲生母亲柳氏。
她不由分说,亲热地挽起花小曼的胳膊,力道温柔却不容拒绝,将她半扶半拉地带出了屋子,走向那辆华丽得晃眼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