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一支平平无奇的商队驶离了九幽城北门。
三辆结实低调的乌木马车,轱辘碾过初春还有些泥泞的官道。
前后七八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穿着普通的劲装,眼神警惕。
领头马车的车辕上,临风努力板着脸,想装出稳重管事的派头,可惜那点压不住的风流劲儿还是从眼角眉梢漏了出来。
车厢里,气氛有点微妙。
凌天绝端坐正中,一身深青色暗纹锦袍,衬得身形挺拔。
最扎眼的是他那头标志性的银发,此刻竟变成了浓密如墨的黑色,用一根朴实无华的木簪束起,几缕碎发垂在额前。
那双慑人的暗金眼眸也变成了深不见底的纯黑,收敛了所有神光,只余下迫人的深邃。
饶是如此,这身“花老爷”的行头套在他身上,依旧有种宝剑蒙尘、巨龙盘踞鸡窝的别扭感,脊背绷得笔直,无声抗议着这身伪装。
花曼曼挨着他,一身水红色撒花襦裙,乌黑的秀发梳了个简单的随云髻,斜插一支小巧的珍珠簪子。
她正饶有兴致地拨弄凌天绝锦袍领口那圈灰鼠毛滚边,手指卷着柔软的绒毛,嘴里嘀嘀咕咕:“哎呀,花老爷,放松点嘛!绷着脸多累,笑一个?咱们可是去南边‘贩茶’发财的!”
她手指不老实,卷着卷着就蹭到了他微凉的脖颈皮肤。
凌天绝身体僵了一下,黑眸瞥了她一眼,眼底掠过一丝无奈,抬手精准地捉住她作乱的手指:“坐好,夫人。”
声音低沉,带着刻意压制的“老爷”威严。
“噗!” 对面传来一声没憋住的笑。
清月赶紧捂住嘴,脸颊飞起红晕,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她穿着豆绿色的丫鬟衣裙,素净温婉。
旁边的沐阳一身护卫头领的利落打扮,腰悬长剑,见状唇角微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拂去清月鬓角不知何时沾上的一点浮尘。
动作快得像一阵风,却透着说不出的亲昵。
清月脸更红了,飞快地瞟了沐阳一眼,又低下头去。
临风清清楚楚看到这一幕,嘴角撇了撇:“哼………”
语气酸溜溜的。
花曼曼耳朵尖,立刻捕捉到了,眼睛一亮,笑嘻嘻地看向临风:“哟,临风管事这是怎么了?春天到了,心里头也长草了?要不要夫人我给你保个媒?你看咱们清月小仙女…”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
“夫人!” 清月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沐阳轻咳一声,面上依旧沉稳,耳根却悄悄红了,警告似的看了花曼曼一眼。
凌天雪坐在靠窗位置,一身月白男装,长发束冠,做富家小公子打扮。
她手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珏,望着窗外枯枝与新芽交织的景致,气质沉静出尘,仿佛游离在这小小的“角色扮演”之外。
“咳咳,” 临风在外面干咳,隔着帘子喊,“老爷,夫人,前面有条小河,水挺清,日头也高了,歇歇脚,让马喝口水?”
花曼曼立刻来了精神:“歇!必须歇!坐得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