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外滩。
黄浦江的水面倒映着陆家嘴天际线的璀璨灯火,但此刻吸引全球金融界目光的,并非那些熟悉的摩天大楼,而是悬浮在江心之上、由全息技术投射出的巨大动态数据流。这些不断翻滚跳跃的数字,并非股票代码或汇率报价,而是实时变动的“文明发展指数”、“科技贡献度”、“能源信用锚定物”与“文化影响力加权值”。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全新的全球经济价值评估体系的脉搏,而这个体系的核心,正以前所未有的引力,扭曲着旧有的经济时空,将资本、人才与未来的主导权,无可抗拒地牵引至东方。
在这个被后世经济学家称为“引力奇点”的时代,金钱的流向,不再仅仅遵循利润的原始冲动,而是追随着文明前进的绝对势能。
苏黎世,一家拥有百年历史的私人银行金库内,气氛凝重得如同葬礼。几位世代掌管着巨额财富的家族代表,正凝视着屏幕上一条简短的信息。那是来自“天道”系统的自动通知——他们家族信托基金中占比高达35%的某传统主权债券,已被系统标记为“长期价值衰减资产”,建议转换为由华夏央行发行的、以“盘古”净能源输出为底层锚定物的“昊天信用凭证”。
“他们……他们直接用‘发电量’和‘科技树解锁进度’来给货币背书了?”一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派银行家声音干涩,仿佛喉咙里塞满了灰尘。
“不仅仅是背书,汉斯先生。”“天道”系统的客户代表,一位神情平静的华裔女性,通过全息影像解释道,“‘昊天凭证’的本质,是购买未来‘无限能源’及由其衍生出的所有科技产品与服务(从‘瑶池’药剂到‘灵境’接入时长,从‘昆仑’磁悬浮货运配额到‘建木’太空电梯载荷)的唯一许可凭证。它衡量的是获取‘未来生产力’的权利。而传统货币……”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它们背后的国家信用和Gdp增长,在近乎无限的聚变能源和指数级爆发的科技面前,已然显得苍白无力。
这不是强迫,而是选择。你可以继续持有你的美元、欧元,但你会发现,它们能买到的东西越来越少,尤其是那些代表人类最前沿生活方式和生存保障的产品与服务,几乎全部只认“昊天凭证”或与它挂钩的“炎黄数字币”。全球储备货币的地位,在短短数年间,悄无声息地完成了更迭。不是通过战争或强权,而是通过价值的重新定义。
华尔街、伦敦金融城、东京交易所……昔日喧嚣鼎沸的金融中心,如今弥漫着一种无力与焦躁。交易员们看着屏幕上依旧波动的K线图,却深感一切挣扎如同在即将沉没的甲板上 rearranging deck chairs(重新排列甲板上的躺椅)。真正的财富,早已不在这些数字游戏里,而是流向那个能够生产“轩辕”空天母舰、“神农”纳米虫和“息壤”环境控制技术的国度。金钱,用脚投了票。
德国,斯图加特。
一座曾经象征着德国工业骄傲的汽车工厂,巨大的机械臂停滞在半空,生产线上覆盖着防尘布,寂静无声。工厂总裁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望着空旷的厂区,背影佝偻。
他的桌上,放着一份来自炎黄集团“共工之环”的报价单。上面列出的,不是某种汽车零部件,而是整套的“新一代地面交通解决方案”——基于“昆仑”磁悬浮技术的城市通勤系统。价格低到令人绝望,性能高到令人窒息。他旗下的豪华汽车品牌,在彻底解决了交通拥堵、实现了近乎零事故率、且能耗成本可以忽略不计的全新交通模式面前,引以为傲的发动机技术和百年品牌积淀,瞬间沦为博物馆里的展品。
这不是个例。
从高端芯片(“伏羲”设计、‘祝融’材料制造的量子芯片性能领先传统硅基芯片数个世代)到精密仪器,从大飞机(“鲲鹏”系列空天客运机已开始执飞跨大洋航线,速度与舒适度碾压传统客机)到医疗器械(“神农”纳米虫平台授权费用高昂,且核心维护必须依赖“伏羲”云端),从农业种子(“乾坤”系列作物种子及其配套的“息壤”微生物制剂)到新材料(“不周山”合金及其衍生品的出口受到严格管制)……
华夏不再是“世界工厂”,而是 “唯一解决方案的提供者” 。全球产业链的顶端,只剩下一个身影。其他国家和企业,要么接受技术下放,成为这个巨大生态系统的下游组装厂或资源提供者(并且利润大头被牢牢掌控在上游),要么就被彻底边缘化,退出历史舞台。选择合作,尚能分得一杯羹;选择对抗,连参与游戏的资格都会丧失。
硅谷,昔日创新的代名词,如今笼罩在一种黄昏般的氛围里。
一家顶级AI实验室的创始人,印度裔的拉杰什·帕特尔,刚刚送走了他最得力的两位研究员——他们接受了“伏羲”全球研究院的offer,即将前往金城。挽留是徒劳的。对方提供的不仅仅是数倍于硅谷的薪资(以“昊天凭证”支付),更是无法抗拒的研究条件:直接接入“伏羲”核心算力的部分权限、参与“灵境”中模拟宇宙学前沿课题的机会、以及……接触到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由张诚从“系统”中兑换出的基础理论原稿。
“这里(硅谷)还在为优化5%的广告推送算法而内卷,而那里(金城)在解决文明升级和星际航行的根本问题。”一位即将离开的年轻天才这样对帕特尔说,“博士,您教导我们,要追随智慧的前沿。现在,前沿在东方。”
这不是孤立的挖角,而是系统性的智慧引力。全球顶尖的科学家、工程师、艺术家、学者,如同受到宇宙中最明亮恒星的吸引,纷纷向华夏汇聚。这里的实验室有着近乎无限的经费(源自聚变能源带来的近乎零成本基础),这里有世界上最强大的研究工具(从“伏羲”到“造化炉”),这里有最激动人心的课题(从基因永生到星际殖民),这里还有……希望。一种引领文明走向下一个阶段的、清晰可见的希望。
曾经的人才流失国,成为了全球最强大的人才磁石。曾经依靠吸引全球精英维持科技优势的某些国家,正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最强大脑”如潮水般退去,涌向太平洋的西岸。
日内瓦,世界贸易组织总部。一场关乎未来经济秩序的谈判正在进行,但气氛却异常古怪。
传统的贸易代表,拿着厚厚的关税清单和贸易逆差数据,试图据理力争。而华夏的代表团团长,一位气质沉稳的中年人,面前只放着一台薄薄的晶体板。他耐心地听完各方陈述,然后轻轻点了点屏幕。
“诸位,纠缠于传统商品的关税壁垒和贸易额,就像在讨论如何平分马车时代的市场份额,而外面,天空中飞行的已经是空天母舰。”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新的全球经济协作,必须建立在新的规则之上。这套规则,我们称之为‘贡献度体系’。”
他身后的屏幕亮起,展示出复杂的评估模型。
“一切价值,将以对‘人类文明整体进步’的贡献度为基准进行衡量。包括但不限于:能源净输出、关键科技突破、文化影响力指数、生态修复贡献、星际探索参与度……”
“一个国家、一个企业,乃至一个人,其能获取的‘昊天信用’和资源配额,将严格与其贡献度挂钩。单纯依靠金融操作、资源垄断或历史积累的财富,如果不能转化为实际的文明推动力,其价值将会在体系中持续衰减。”
会场一片哗然。这无异于对过去数百年资本主义经济根基的彻底颠覆。它用一种更宏大、更冷酷,也似乎更“公平”的尺度,重新度量一切价值。
“这是……经济上的共产主义?”一位西方代表喃喃道。
“不,”华夏代表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全场,“这是文明层面的按劳分配。只不过,这个‘劳’,定义的是推动文明升级的劳动。”
规则已经改变。游戏的棋盘被掀翻,新的棋盘由华夏铺设,新的规则由华夏书写。接受它,或许还能在新的牌桌上拥有一席之地;拒绝它,意味着自我放逐于人类文明的主流进程之外。
经济的虹吸效应并非没有遇到抵抗。
旧的既得利益集团,挥舞着“国家安全”、“经济主权”的大旗,试图筑起最后的壁垒。某些国家联合起来,成立了“传统经济守护联盟”,禁止“昊天凭证”在国内流通,对炎黄集团的产品课以重税,甚至试图自主研发替代技术。
然而,这一切在绝对的技术代差和民众用脚投票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联盟内部,企业家们私下抱怨,不用炎黄的技术,他们的产品在国际上毫无竞争力;科学家们消极怠工,因为最好的研究条件和前沿方向都在东方;民众则通过各种渠道(尤其是“灵境”虚拟世界)接触并向往着华夏带来的全新生活方式,对本国政府的封锁政策充满不满。
更可怕的是金融层面的反击。一些老牌金融大鳄,试图利用尚存的资本力量,在残留的传统金融市场发动狙击,做空与华夏关联密切的资产。但他们很快发现,自己面对的不再是传统的央行或金融机构,而是算力无穷、信息获取能力碾压的“伏羲”经济模型。他们的每一次布局,都仿佛在“伏羲”的预料之中,所有精心策划的攻击,如同浪花拍打在“不周山”合金构筑的堤岸上,粉身碎骨。
“伏羲”甚至能通过分析全球数据流,提前预判某些地区的经济动荡和社会不稳定,并引导资本进行精准的“避险”或“抄底”,进一步加剧了全球财富向稳定性最高、增长性最强的华夏及与其紧密合作的经济体集中。
金城,炎黄集团顶层。
张诚没有坐在堆满经济报告的办公室里,而是站在巨大的星图前。星图上,代表“轩辕”舰队的光点正在地月轨道间巡弋,更远处,“建木”太空电梯的模拟构建进度条在缓缓推进。
集团首席经济顾问,刚刚向他汇报了最新的全球资本流向数据,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根据模型预测,按照这个趋势,三年内,全球超过70%的流动性财富将以各种形式与‘昊天’体系挂钩。我们几乎……不,我们已经重塑了全球经济。”
张诚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深邃的星图上,仿佛那些令人心跳加速的经济数据,只是背景噪音。
“财富的汇聚,从来不是目的。”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如水,“它只是一种现象,是文明能量在某个阶段的集中体现。当我们的技术能够创造近乎无限的物质财富,当我们的能源成本趋近于零,当我们的生产效率突破旧有的天花板……旧的经济学规律自然就会失效。”
他转过身,看向经济顾问:“你觉得,我们现在最缺的是什么?是钱吗?”
顾问愣住了。
“我们缺的是时间,是跨出摇篮的勇气,是应对深空未知风险的能力。”张诚指向星图,“这些汇聚而来的资本、资源、人才,它们的最终使命,不是堆积在财务报表上,而是转化为那里——”他的手指点向火星轨道,“——和更远地方的一座座基地,一艘艘星舰,一次次对宇宙本质的探索。”
“经济的虹吸,只是表象。本质是,地球这个小小的池塘,已经容不下我们这条即将化龙的鲤鱼了。我们需要的是整个海洋的资源,来锻造飞向星海的鳞甲和翅膀。现在的所谓‘世界的钱流向华夏’,不过是这艘即将启航的方舟,在做最后的、也是最基础的物资装载。”
他顿了顿,眼中倒映着星图的微光。
“告诉下面的人,不必为这些数字沾沾自喜。我们的征程,才刚刚开始。真正的经济,在星辰大海之中。那里的财富,将以星系为单位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