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飞鹰堡的屋脊,瓦片缝隙间积着薄霜,踩上去咯吱作响。林风贴着檐角挪动,左肩那道伤像是被谁拿钝锤敲了一下,疼得他眼前发黑。他没停,反而加快速度,翻进书房外侧的通风口。
夹层低矮,尘灰扑鼻,他屏住呼吸,一寸寸爬到正下方。透过木板缝隙,能看见书案上铜砚泛着冷光,笔架歪斜,仿佛刚有人翻动过什么。
他轻手轻脚掀开盖板,落下来时脚尖点地,膝盖微屈卸力。可落地刹那,肩头旧伤还是猛地抽搐,让他差点扶桌出声。他咬牙撑住,目光锁定了那方砚台——底部一圈暗纹,不像是雕工,倒像齿轮咬合的痕迹。
这玩意儿不对劲。
他抽出剑鞘末端的细铁丝,小心翼翼挑起砚盖边缘。刚掀开半寸,头顶“咔”地一声轻响,四角梁上弹出十二枚透骨钉,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林风瞳孔一缩,脑中瞬间炸开一行字:
【检测到高密度暗器阵列,建议融合《太极剑》‘以柔克刚’理念进行偏转化解】
念头刚起,张三丰当年在武当山前演示太极剑的画面就浮了出来——不是抢攻,也不是后退,而是顺着劲风转个圈,把对手的力气引到空处。
他来不及多想,长剑横扫而出,剑锋划出一个缓圆,内力随心意流转,剑气竟真如旋涡般旋转起来。那些透骨钉撞上气劲,纷纷偏转方向,叮叮当当地全扎进了右侧书架。
木屑纷飞中,一块松动的夹板被震开,一把青铜钥匙掉了出来,不偏不倚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响。
林风喘了口气,抹了把额角冷汗。刚才那一招耗神太甚,右臂都麻了。但他没时间歇,弯腰就要去捡。
脚步声在这时响起。
由远及近,稳重、缓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上。
他立刻收剑回鞘,闪身滑到紫檀屏风后,蹲伏下去。屏风绘的是山水图,背面有裂痕,正好供他窥视门口。
门被推开,叔父走了进来。
他穿着深灰长袍,袖口绣着鹰纹,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神扫过凌乱的书架和地上的钥匙时,明显顿了一下。
林风屏住呼吸,连睫毛都不敢眨。
叔父没捡钥匙,反倒走到书案前,指尖轻轻敲了三下砚台。一声极轻的“咔哒”过后,屋顶的机关槽缓缓收回,透骨钉的发射口闭合如初。
“燕十三的剑法……”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刀子刮过石面,“当年没杀尽,如今连影子都能搅局。”
他说完,踱步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往外望了会儿。夜风灌进来,吹动案上残纸,他却像在等人传话,站了足足一盏茶工夫才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那一刻,林风才敢缓缓吐气。
他靠在屏风上,胸口起伏,额头全是冷汗。刚才那几分钟,比打一场生死战还累。
等脚步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系统提示悄然浮现:
【目标物品已标记——钥匙含追踪印记,接触超过十息将激活定位】
林风盯着地上的钥匙,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难怪叔父不捡它,也不叫人来修机关,反而若无其事地走开。这是饵,专等偷钥匙的人上钩。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油布,撕下一角,裹住手掌再拾起钥匙。青铜冰凉,触感粗糙,边缘刻着半个“密”字,显然是成对使用的。
钥匙到手了,但麻烦才刚开始。
他贴墙移动,避开巡逻路线,沿着回廊往西北方向潜行。那边是地牢入口,守卫虽多,但夜间换岗总有空档。只要别触发追踪,就能赶在天亮前摸进去。
路过一处拐角时,他忽然停下。
墙上挂着一幅旧画,画的是飞鹰堡全貌,标注了几处禁地。其中地牢三层用红笔圈出,旁边写着“非持钥者不得入”。
他多看了两眼,顺手扯下画轴背在身后。万一迷路,还能应急。
继续前行百步,前方传来轻微摩擦声——是靴底蹭地的声音,两人一组,正在交接岗哨。
林风缩进壁龛,等他们走远才探出身。可就在他抬脚的瞬间,怀里的钥匙突然微微发烫。
他心头一紧。
低头一看,油布包着的部分正渗出一丝极淡的红光,像是被什么东西感应到了。
追踪印记开始反应了。
他立刻停下动作,靠着墙思索。系统说十息以上才会激活,可现在才过去五六息就发热,说明附近有接收信号的装置。
目光扫过四周,最终停在头顶的铜铃上。
那是报警示铃,平时用于火警或入侵预警,此刻却安静得反常。一般这种铃铛不会单独挂在这里,除非底下藏着东西。
他轻轻跃起,伸手摸向铃身内侧。果然,在铜壁夹层里摸到一块拇指大的黑石,表面光滑,带着微弱震感。
这就是接收器。
他把它抠出来,塞进嘴里咬碎。石头脆得很,咔嚓一声就裂了,粉末苦涩,但他忍着没吐。
没了接收器,追踪信号就算发出去也没人收到。
他擦掉嘴角碎渣,继续往前走。越靠近地牢区域,空气越潮,地面也由青砖转为石板,脚步声开始有回音。
转过最后一个弯,铁门出现在眼前。
门上有个锁孔,形状与手中钥匙完全吻合。他正要上前,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咳嗽。
很轻,像是刻意压低的。
林风浑身一僵。
他没回头,也没动,只是慢慢把手移向剑柄。
那人也没再出声,就站在原地,像是等着他先动作。
林风缓缓吸了口气,右肩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他记得半小时前翻墙时,血已经浸透里衣,现在恐怕连拔剑的速度都会受影响。
可眼下,退不得,逃不了。
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你跟了我一路,就是为了听我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