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亮一寸寸爬上岩壁，像是无数条赤红的蛇在石面上游动。林风屏住呼吸，指尖压着剑鞘边缘，目光死死锁住下方那支刚刚踏入溶洞入口的队伍。
上官燕背靠冰冷石壁，左手撑地，右手始终搭在凤血剑柄上。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剑还在颤，热度未退，但这次不是预警，更像是……回应。
林风明白了。
敌人来了，而且来的不是寻常杀手。
领头那人步伐沉稳，每一步都踏得极准，仿佛踩在某种无形节拍上。他手中长剑不出鞘，却已有森然剑意透出，引得四周空气微微扭曲。更诡异的是，他身后三十名黑衣人竟以七人为组，错落站位，左三右四，隐隐构成阴阳交叠之势。
“两仪阵？”林风低声道，眉头皱起。
这不是江湖上常见的仿武当花架子。那人的步法、剑势、气息流转，全是正宗路数，甚至比他在残谱里见过的还要纯熟三分。
他忽然想起什么，迅速调出系统界面：【检测到高阶武学波动——武当两仪剑法（完整版），使用者具备宗师级内力基础】。
林风心头一震。
正道绝学，怎会出现在天尊残党手里？
他不动声色地扫视全场，发现对方布下的三重火环并非随意围堵，而是按照北斗七星方位排列，明显是有备而来。而在东南角一块凸岩之上，一名持旗者正悄然挥动黑色令旗，节奏与首领脚步完全同步。
“原来是你在指挥。”林风眯起眼。
他缓缓起身，身形一矮，借着高台阴影滑向前沿岩脊。脚尖轻点，体内真气顺着《梯云纵》的轨迹悄然提气，整个人如烟般掠出，在半空中一个微不可察的转折，稳稳落在突出的石梁上。
剑仍未出鞘。
但他已将夺命十四剑第三式“红莲断岳”的剑意凝于指尖，配合太极剑中“听劲辨势”的法门，虚虚划出一道弧线。刹那间，空气中似有涟漪荡开，隐约勾勒出阴阳双鱼旋转之形。
那是他对两仪剑法的反演试探。
下方首领脚步一顿，抬头望来。
两人目光隔空相撞。
没有言语，只有剑意交锋。
首领冷笑一声，左手剑诀一引，右臂长剑猛然出鞘半寸，寒光乍现。七组残党同时踏步向前，剑气交织成网，如潮水般朝林风所在位置压来。
林风不退反进，足尖一点石梁，身形倒跃而下，在落地瞬间旋身横扫，十四剑第五式“狂龙贯日”携着融合后的太极剑意轰然爆发。剑气呈螺旋状扩散，竟在空中撕开一道气旋，硬生生将第一波剑网搅碎。
两名靠得最近的残党手腕剧震，兵刃脱手飞出，砸在岩石上发出清脆响声。
“好！”上官燕低声喝了一句。
可她刚想上前接应，侧翼便有三支冷箭破空而来，逼得她只能抽剑格挡。火星四溅中，她瞥见那些箭簇竟是用废弃刀片磨制而成，粗糙却带着阴毒弧度。
林风眼角余光扫到这一幕，心中警铃大作。
这些人不只是会用正统剑法，还精通暗袭与器械改造，分明是经过长期训练的死士。
而他们的首领，此刻已亲自出手。
只见那人双剑齐出，左剑走柔，右剑走刚，一阴一阳，竟使出了武当失传已久的“两仪分合诀”。剑光交错间，地面石屑纷飞，一道道剑痕组成八卦图案，直逼林风立足之地。
林风接连后撤，肩头被一道剑气擦过，衣料裂开，皮肤火辣作痛。
他咬牙稳住身形，脑中飞速运转：两仪生四象，四象归太极。若破此局，唯有以更高层次的“圆融之道”压制其“对立之术”。
他猛地闭眼，再次催动武侠融合系统。
【正在抽取目标武学数据……】
【融合进度：37%……62%……89%……】
还不够！
就在对方第七轮合击即将成型之际，林风骤然睁眼，将尚未完全融合的《太极剑》片段强行注入十四剑第三式。剑锋未动，剑气却已在周身形成一对缓缓旋转的虚影——阴阳鱼首尾相衔，吞吐不定。
下一瞬，他剑尖轻挑，那对虚影猛然炸开，化作逆向漩涡，直冲七组剑阵节点。
“铛！铛！铛！”
十余柄长剑 simultaneous 脱手坠地。
残党阵型大乱。
首领怒吼一声，竟抬起左手，一剑刺入自己肩胛，鲜血顺着剑脊流淌而下，瞬间染红整把兵刃。
林风瞳孔一缩：“血祭？”
那人身躯微颤，但气势却节节攀升。原本规整的两仪剑法开始扭曲变形，夹杂着一股腥戾之气，剑招之间竟带出低沉呜咽，如同冤魂哀嚎。
“这是……血魔功？”林风心头一凛。
系统提示立刻跳出：【目标融合邪功分支，战力提升至宗师初期，击败可解锁高级融合权限】。
他咧了嘴，笑得有点丧：“打不过就自残，你们天尊现在都流行这套？”
话音未落，他已经冲了上去。
这一次，他不再保留。
十四剑第五式“狂龙贯日”与太极剑“揽雀尾”再度碰撞融合，剑锋划出一道螺旋气旋，先卸其势，再逆流而上。两人剑尖相撞三次，每一次都震得周围碎石滚落。
第四次交锋，林风忽然后撤半步，诱敌深入，待对方剑势递老，猛地拧腰转身，剑柄撞肘，剑锋顺势上挑——
“嗤！”
面巾应声而裂。
火光映照下，露出一张苍白削瘦的脸。眉骨高耸，右耳缺了一角，眼神阴鸷如刀。
林风怔住了。
这张脸……
像极了张松溪年轻时的模样。
“你以为……你是第一个看到这张脸的人吗？”那人抹了把脸上血迹，嘴角扯出冷笑，“他们都说我死了，可我一直在等你。”
林风没答，只是盯着那张脸，脑子里闪过许多碎片——司马长风刻下的“宋青书”，玉符背面的血字留言，还有那把佩剑上的旧痕铭文。
一切线索，似乎都在指向同一个方向。
而这时，上官燕突然闷哼一声，整个人晃了晃。
“怎么了？”林风回头。
她没说话，只是缓缓抽出凤血剑。
剑身通体赤红，光芒比之前更盛，剑尖微微颤抖，竟遥遥指向那名首领。
仿佛……认出了什么。
林风眯起眼。
那首领也察觉到了异样，目光在凤血剑上停留片刻，忽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它会躁动。当年那一夜，它也在场。”
“哪一夜？”林风声音低了下来。
“莫声谷坠崖的那一夜。”那人缓缓抬剑，“你以为他是被人推下去的？不，他是自己跳的。因为他知道，只要他还活着，你们就会一直查下去。”
林风握紧了剑。
“那你呢？你到底是谁？”
那人没回答，只是缓缓举起剑，剑尖垂地，鲜血顺着刃口滴落，在岩石上烧出一个个小坑。
远处号角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急促。
更多黑影从山脊两侧涌出，火把连成一片，宛如赤色潮水漫过峡谷边缘。
林风站在原地，黑鞘长剑斜指地面，肩头伤口渗出血丝，顺着手臂流到剑柄。
他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剑格。
血糊住了纹路，但他记得清楚——那道旧痕底下，刻着五个字：
“声谷不死，剑归武当。”
而现在，这把剑正握在他手里。
风更大了。
火光摇曳中，那首领一步步逼近，身后残党重新列阵。
林风深吸一口气，体内十四剑的剑意随着系统的低鸣缓缓沸腾。
他往前踏出一步，剑尖挑起一缕尘土。
对面，剑锋划地，发出刺耳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