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左臂的蝶形红斑还在跳，一下一下，像是有人在远处敲鼓。他没去按它，也没说话，只是把玉佩攥得更紧了些。那块青玉边缘已经被掌心的汗浸得发滑，背面金丝嵌的字却越发清晰——**子午闭宫，乾位启钥**。
上官燕站在他侧后半步，手指搭在凤血剑柄上，指节微微泛白。她没问要不要走，也没说怕不怕，只低声说了句：“月亮出来了。”
谢晓峰抬头看了眼天。
紫禁之巅就在眼前。高墙、飞檐、层层叠叠的殿宇都沉在夜色里，唯有最顶处那一片平台，被月光照得如同铺了层霜。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却不带一丝尘气，反倒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洗过一遍，冷而清。
三人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空气忽然一滞。
不是风停了，而是整片空间都被某种东西撑满了——剑意。
两股剑意，一静一动，一寒一烈，在空中交织成旋涡。林风脚步刚稳，胸口就像被人砸了一锤，呼吸一窒，膝盖不受控地弯了一下。黑剑自动出鞘三寸，嗡鸣不止。
“来了。”谢晓峰轻声道。
话音未落，一道白衣身影已立于东侧檐角，背月而立。那人手中无剑，可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刃，锋芒直指人心。月光落在他眉心，凝成一点寒星。
西门吹雪。
他没动，也没开口，但林风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识海被刺了一下，像是有根针顺着瞳孔扎进去，搅动神志。他咬牙，纯阳真气逆行冲脉，膻中穴猛地一震，总算把那股压迫感顶了回去。
西侧平台上，另一道身影缓缓转身。
叶孤城披着月光走来，步伐不快，每一步落下，脚底石板便裂开一道细纹。他手中长剑仍未出鞘，可天地间的气流却随着他的动作开始旋转，越转越急，仿佛整座皇城都在为他蓄势。
林风耳边响起系统提示：
【检测到剑道至境对决——万梅剑法（圆满境）、天外飞仙（极意境）】
【是否启动融合推演？消耗融合点：300】
【警告：持续暴露于双宗师剑意下可能导致经脉逆冲、识海崩解】
他没犹豫，直接在心里点了“是”。
刹那间，视野变了。
不是眼睛看到的景象变了，而是感知方式被强行拔高。他能“看”到西门吹雪体内真气如梅花瓣般层层绽开，每一瓣都藏着杀机；也能“听”到叶孤城剑鞘中那股一往无前的锐意，像流星划破长空前的最后一声呼啸。
两种剑道，截然相反。
一个静如寒潭，千层冰封下暗流涌动；一个疾如惊雷，宁折不弯，宁碎不退。
林风闭上眼。
再睁开时，他已经不再用眼睛去看，而是用心去“接”。
接那股压下来的力，接那股撕扯神魂的锋芒，接那股几乎让人跪下的威压。
黑剑终于完全出鞘。
剑身轻颤，不是因为风，而是因为它也在回应。林风能感觉到，体内的夺命十三剑本源正在翻腾，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他没去压制，反而将冰魄寒霜与纯阳无极二力合流，化作太极轮转之势，引着那股躁动往上冲。
谢晓峰看着他，眼神微动。
上官燕退了半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现在的林风，不能再靠近了。
就在这一刻，西门吹雪动了。
没有拔剑，也没有前冲，只是轻轻抬手，指尖在虚空中划了一道弧。
刹那间，千百道剑气自月光中浮现，如梅花飘落，无声无息，却封死了所有退路。每一片“花瓣”都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直扑林风面门。
几乎同时，叶孤城拔剑。
剑出鞘不过三寸，可那一瞬，整个月亮仿佛都晃了一下。一道剑光自西向东横斩而出，不针对任何人，却将西门吹雪的剑气尽数劈散。碎光如雪，洒在琉璃瓦上，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两股力量在林风头顶碰撞，炸开一圈无形波纹。
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可手中的黑剑却猛然一亮。剑尖前方，一道暗金色的痕迹凭空浮现，扭曲、延伸，最终勾勒出一式残缺的剑形——那不是夺命十三，也不是十四，而是某种更凶、更险、更不可控的东西。
十五剑的雏形。
系统提示再度响起：
【夺命十五剑·初现】
【融合进度：17%】
【警告：当前形态不稳定，持续暴露将导致反噬】
林风没管警告。他盯着那道暗金剑痕，忽然笑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想起谢晓峰说过的话：“真正的剑，不在手上，在心里。”
也想起燕十三临终前的眼神——不是不甘，而是解脱。那一剑，本不该为人所用。
可现在，他偏偏要用。
黑剑缓缓抬起，剑尖指向天空。林风将体内所有内力尽数压入剑身，又把蝶形红斑中那股莫名的能量也引导出来。那能量原本杂乱无序，此刻竟与高空洒下的月华产生共鸣，形成一层淡银色光膜，裹住他的全身。
西门吹雪第一次正眼看过来。
那一眼中没有情绪，只有审视。可他手中的无形剑势，却多了一分凝重。
叶孤城收剑回鞘。
他没再出手，只是望着林风，忽然道：“你不是来观剑的。”
林风喘了口气，抹掉嘴角血迹：“我是来学剑的。”
“学？”叶孤城轻笑，“你是在抢剑。”
“抢也好，学也罢。”林风握紧黑剑，指节发白，“反正我已经摸到边了。”
话音落下，他脚下石板轰然炸裂。那道暗金剑痕骤然暴涨，化作一道弧光冲天而起，竟将西门吹雪与叶孤城之间的剑气旋涡撕开一道口子。月光从中倾泻而下，照在剑身上，映出半个模糊的影子——像是一个人举剑向天，又像是剑自己长出了眼睛。
谢晓峰终于动了。
他走上前两步，木剑轻轻点地，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所有喧嚣：“这一剑，不该存在。”
林风回头看了他一眼：“可它已经出现了。”
“出现和存在，不一样。”谢晓峰目光沉静，“你能召它出来，未必能活着收回。”
林风咧嘴一笑：“那也得先试试。”
他转回头，面对两位宗师。黑剑高举，十五剑虚影在身后缓缓成型，虽残缺，却已有吞噬之势。风卷起他的衣角，猎猎作响。
西门吹雪终于拔剑。
剑未至，寒意已逼人眉睫。
叶孤城再次出剑。
这一次，他不再保留。
两道剑光交汇于半空，直取林风心口。
就在剑锋即将触及的瞬间，林风猛然挥剑。
那一式尚未完整的夺命十五剑，迎着两大宗师的合击，悍然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