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指尖还沾着血,混着砖灰,在宫墙裂缝里蹭出一道暗红印子。他没去擦,只把黑剑往地上一顿,借力撑起身子。膝盖发软,像是踩在棉花上,可他知道不能停——刚才那一剑斩得阵法打了个哆嗦,但那二十八点血光还在转,慢是慢了,可没灭。
系统界面浮在眼前,金白光芒刚褪,一行字跳了出来:【任务完成,奖励解锁:玄铁矿分布图(火焰山区域)】。
“塞外?”他低声骂了一句,“这玩意儿不早不晚,偏偏这时候蹦出来。”
地图展开,一条红线从皇宫直指西北,终点标着三座并排的山峰,中间那座画了个叉。他盯着看了两秒,忽然想起怀里那块指甲盖大的黑石头——玄铁矿。毒针上的纹路、叶孤城剑柄渗出的锈红、还有昨夜那块符文砖背面的蛇眼石,全都对得上。
“合着你们拿这东西当万能钥匙使?”他冷笑一声,正想再细看,耳边忽地一凉。
风动了。
不是夜风吹面那种轻飘,而是空气被撕开一道缝,带着金属的锐响。他下意识偏头,一根银针贴着耳廓飞过,“夺”地钉进身后断柱,尾端嗡嗡震颤,像有话要说。
他拔下来,针尾系着张泛黄纸条。
手指刚触到纸面,一股极淡的药香钻进鼻腔——苦梅、青蒿、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这味道他闻过一次,在三年前江南某个破庙里,有人用一枚银针救活了个断气的镖师。
“赛华佗……是你?”
纸条展开,正面几行墨字,笔迹潦草却有力:“玉罗刹已入皇室,神机营不可轻离。”
他皱眉。皇室?那个整天吃斋念佛、连太监吵架都要劝和的老皇帝,也被动了手脚?
翻过纸条,背面一片暗红,是用血画的半幅剑阵图。线条歪斜,像是仓促之间以指代笔,可那走势——六芒星缺了右下角,正好补上他昨夜在六角星阵中心发现的缺口。
“这是要我拼图?”他喃喃,“还是说……神机营底下压着另一半阵眼?”
话音未落,系统提示又跳出来:【检测到高纯度玄铁波动源,距离:三十里,是否标记追踪路径?】
他盯着那串数字,心跳快了半拍。三十里,正是火焰山方向。而神机营,恰好卡在出京北上的必经之路。
“一个往塞外跑,一个往军营钻。”他咧了下嘴,“你们是嫌我不够忙?”
可他知道,这不是选择题。
玄铁矿关系医术融合、兵器改造、甚至可能是破解蛊毒的关键;而神机营那边,若真如纸条所说,玉罗刹已经渗透皇室,那整个京城都成了她的棋盘。他现在走哪一步,都会惊动对方。
但他更清楚,赛华佗这种人,向来不沾是非。他会出手传讯,说明事情已经到了不得不破局的地步。
“行吧。”他把纸条塞进内襟,紧贴胸口,“你送信,我跑腿,咱们也算老搭档了。”
他拄剑起身,脚步还有些虚浮,经脉里像塞了把烧红的砂子,走一步烫一下。那是《纯阳无极功》反噬未清的后遗症,短时间别想恢复全盛状态。
可他也知道,等不了。
抬头望了一眼神机营方向,那里灯火稀疏,可风里传来的声音不对劲——铁器碰撞,不是兵器交击,也不是工匠打铁,而是成片的甲片在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缓缓移动。
他深吸一口气,脚尖一点,跃上残墙。
瓦片在他脚下发出脆响,碎了一角。他不管,继续往前掠。身形起落间,黑剑横在臂前,金白余光还未散尽,映得他半边脸发亮。
“你想让我顾头不顾尾?”他一边疾行,一边低语,“那我就两个一起查。”
掠过三重屋脊,宫道尽头出现一座高台,四周围着铁栅,门口立着两尊铜炮,炮口朝天。神机营到了。
他伏在屋顶,没急着下去。先摸出那块玄铁矿,放在掌心。矿石微温,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再看系统界面,追踪路径已生成,一条虚线从他当前位置延伸出去,穿过神机营,直奔塞外。而就在虚线起点,矿石突然轻轻一震。
“里面也有?”他眯起眼。
正要翻身下屋,忽然察觉异样——脚下这片瓦,温度比别处低。他伸手一按,指尖传来细微震动,像是下面有风在吹。
他不动声色收回手,换了个位置蹲下,从袖中抽出一根细铁丝,轻轻插进瓦缝。铁丝探到底,碰到硬物,回弹了一下。
是机关。
还没收手,远处钟鼓楼方向,一道微光一闪而过。
不是灯笼,也不是火把。
是一枚银针,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线,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他盯着那轨迹,没动。
片刻后,怀里的玄铁矿又震了一下。
这次,是从胸口传来的震动——贴着纸条的位置。
他猛地掏出纸条,翻过来对着月光细看。血画的剑阵图依旧,可在边缘一处不起眼的折痕里,藏着几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字,是用极细的针尖刻上去的:
“火起于内,铁生于山,剑成于断。”
他念了一遍,眉头越皱越紧。
“什么意思?火从里面烧起来?铁从山里长出来?剑……成于断?”
他低头看向黑剑,剑身微鸣,像是在回应什么。
就在这时,神机营大门内,一声闷响传来。
像是铁门被撞开,又像是某种沉重机械开始运转。紧接着,地面微微发颤,头顶的瓦片接连抖动,几片滑落,砸在地上碎成粉末。
林风站起身,握紧黑剑。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脚尖一点,身形跃下,直扑营门。落地瞬间,玄铁矿在掌心发烫,系统提示最后闪了一下:【追踪路径激活,目标锁定——火焰山主峰地底矿脉】。
他没看第二眼,抬脚踹向侧门。
门没锁。
门轴转动的声音很轻,像是早就被人动过手脚。
他跨进去,迎面是一排铁架,上面摆满火铳、箭矢、还有一堆他叫不出名字的古怪零件。再往里,通道幽深,两侧墙上嵌着油灯,灯光昏黄,照出地上一道新鲜的拖痕——像是有人刚拖过什么东西。
他顺着痕迹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实处。
走到第三盏灯下,他忽然停下。
灯罩外侧,沾着一点暗红。
不是油污。
他伸手一抹,指尖染上一层薄锈色。
玄铁矿的粉末。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嗒”。
像是机械扣合的声音。
他猛然转身,黑剑横扫。
剑锋划过空气,什么都没碰着。
可地上那道拖痕,忽然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