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剑尖还停在半空,紫黑色的光弧消散后,余波震得他整条右臂发麻。他没倒下,也没再追击。张无忌的残魂已经退回裂缝,黑袍一晃,消失在幽光深处。那道裂口缓缓合拢,像是从未开启过。
他站在原地喘气,左肩的伤口又裂开了。黑气顺着经脉往上爬,像冰冷的藤蔓缠进胸口。他抬起左手按住伤处,掌心压着胡青牛留下的医理真气,一点一点把黑气往下压。这法子治标不治本,但眼下也只能拖着。
他转身,一步步往谷底走。
脚下的焦土还在冒烟,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他记得这条路,通向那面刻满符文的石壁。最早就是在那里,系统提示他“十七剑第一式·雷引”可学。现在第一式拼着寿命换来的力量刚用完,第二式却毫无头绪。
他需要线索。
石壁越来越近。岩面粗糙,布满裂纹,上面那些古老文字原本是暗红色的,像是干涸的血迹。可当他走近时,忽然发现最中间的位置多了几道新痕。
字是刚刻上去的,边缘还带着石屑,深浅不一,像是有人用指力硬生生凿出来的。
“十七剑需融天地法则,更需破情劫。”
林风盯着这十二个字,眉头皱了起来。他低声念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笑了。
“情劫?”他自言自语,“我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哪来的情劫?”
话音刚落,石壁突然泛起一层微光。不是火光,也不是雷光,而是一种流动的、水波般的亮色。紧接着,画面浮现。
一个女子站在雪峰之巅,披着白色斗篷,长发被风吹起。她手里握着一把赤红的剑,剑身细长,剑尖滴着血。她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前方,眼神像冰一样。
林风认得那把剑。
凤血剑。《雪花女神龙》里的兵器。他也知道这女的是谁——上官燕。一个为母寻仇、行走江湖的孤女。据说她一生坎坷,命中注定逃不过情劫。
可这人跟他没关系。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也不在同一条命运线上。
他立刻喝问:“系统!这是什么?”
系统沉默了几秒,才跳出一行提示:
“检测到跨维度预知影像,来源《雪花女神龙》世界线。
提示:情劫非仅男女之爱,亦可是执念、牵绊、舍与得之道。
当前分卷无女主互动,禁止触发相关因果。”
林风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
原来不是爱情才算情劫。执念是,牵挂是,放不下也是。
他忽然想到张无忌残魂说的那句话:“你用了谢晓峰的剑意,杨过的重剑法,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还有张三丰的太极理念……可你还剩下什么?”
那时候他觉得那是废话。现在看,或许不是。
他一直以为十七剑是靠系统一路融合打出来的。只要击败对手,拿到功法,攒够融合点,就能一步步往上走。可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剑法要的不只是力量,还要某种……他还没明白的东西。
他抬手,一剑斩向石壁。雷引之势再度凝聚,剑光如电劈下。
可就在触碰到岩面的瞬间,那道光消失了。没有爆炸,没有碎石飞溅,就像砍进了一片虚无。
石壁再次变化。刚才的画面不见了,只留下一行小字,比之前的更浅,像是随时会消失。
“情非所恋,劫由心生。”
林风收回剑,站在原地不动。
他开始回想刚才那一战。从出剑到被震退,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变招,都是系统提示后的反应。他依赖这些提示太久了。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再凭本能出剑?
谢晓峰能无剑胜有剑,是因为他放下身份,甘愿做阿吉。
燕十三创十四剑、十五剑,最后为了不被剑控制而自尽。
杨过断臂之后才真正悟剑,从重剑到无剑,靠的是心境蜕变。
张三丰百岁创太极,说的是“以无法为有法”。
他们都不是靠外力堆出来的。
而他呢?靠着系统融合百家武学,像拼图一样把自己拼成一个“最强模板”。可拼到最后,到底哪个部分是他自己的?
他慢慢闭上眼。
脑海中回放刚才的战斗。夺命十三剑的狠辣,太极剑的圆转,玄铁剑的厚重,一一掠过。可当他想从中找出属于自己的一招时,却发现……没有。
每一剑都有来历,每一式都有源头。唯独没有“林风”的痕迹。
他睁开眼,眼神变了。
不再是愤怒,也不是不甘,而是一种近乎清醒的冷。
“所以你们都觉得,我走不远?”他对着石壁说,“觉得我只是个复制品,是个借别人路走到底的废物?”
他把剑插进地面,双手撑在剑柄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
“好。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
他开始调息。体内的五行之力还在乱窜,雷劲未散,黑气也未清。但他不再急于压制。相反,他试着让这三股力量在经脉中共存,不去主导,也不逃避。
系统没有提示,也没有警告。
时间一点点过去。风从谷口吹进来,卷起地上的灰烬。他的呼吸渐渐平稳,心跳也慢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
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石壁。
他抬头看去,发现那行“情非所恋,劫由心生”的字迹,正在缓缓变淡。而在它下方,隐隐浮现出新的痕迹。
是一幅图。
很简单的一幅线刻:一个人站在悬崖边,背后是十六道剑影,前方空着一道位置。那人举剑指向天空,剑尖直指星辰。
图旁边有一行极小的字:
“十六影随形,一剑破虚名。
非为灭敌,实为见己。”
林风盯着这图,久久不语。
他忽然明白了。
十七剑不是叠加出来的。前十六剑可以融合百家,可以借势借力。但第十七剑,必须是自己的。
没有模仿,没有拼凑,没有系统提示。
必须由他自己,亲手打出那一剑。
他拔出地上的剑,站直身体。
左肩还在流血,黑气仍在游走,但他不再管了。这些伤,这些痛,这些外来的东西,或许本来就是试炼的一部分。
他缓缓抬起剑,指向石壁。
“你说破情劫?”他声音低沉,“我现在不懂。但我信一点——只要我还站着,就没人能替我决定终点在哪里。”
他收剑,盘膝坐下,背靠石壁。
双目闭合,呼吸渐深。
他在等。等体内那三股混乱的力量自行交汇,等某个瞬间的顿悟,等属于自己的那一剑,从心底浮现。
风穿过山谷,吹动他的衣角。焦土之上,唯有这一人一剑,静坐如山。
远处,五块石碑的光芒微微闪动了一下,像是回应某种即将到来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