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狂,所以你觉得穆少爷是府中的鬼害的?”
凌绡耸耸肩:“没有,我胡说的。”
萧瑾有些惊讶,她顿了一下,看着凌绡:“那你为何…”
凌绡道:“我就是想看看这府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穆家主很显然没有跟我们说实话。”
“他认为有了法阵之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妖鬼到底能不能捉到,他现在不在乎。”
“床上的人活不了多久了,现在他一心扑在他儿子的病上。”
“如果他知道我们没办法给他儿子治病,肯定就要撵人。”
凌绡摸了摸下巴,莫测道:“但是现在咱们还不能走。”
萧瑾看了那穆少爷之后,就知道他身上的病自己治不了。
如果真是妖鬼害的,那还好办些,但她们的确在他身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她想,这次任务怕是要失败了。
穆家主被凌绡一席话吓得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好好招待她们,希望凌绡早日把邪祟捉住。
很快,夜晚又要降临了。
这次不用穆家主说,所有人都自行回到自己的房间,关紧房门。
屋外红灯笼里的烛火还在燃烧,红色的火光透过惨白的窗子照进屋内,整个屋里都像是血洗过一样。
灯火未熄灭,现在三人身上的灵力还可以使用,萧瑾又给了两人新的传讯符。
有了昨晚的经验,今夜褚翊冷静了许多。
三人一直保持通讯到后半夜,直到窗外的灯笼接二连三地灭了,手中的传讯符也陷入了寂静。
褚翊瞪大眼睛看着窗外,知道那鬼就要来了。
但是预想之中的敲门声却并没有响起。
褚翊听到有人在说话。
他看到了一个人影逐渐靠近窗户,对方没有敲门,而是轻轻敲击他的窗户。
“小姐,小姐?”
细细软软的声音在轻声呼唤他,像是夜风里的细雨,让人感觉又冰又凉。
褚翊紧闭双唇,想起凌绡方才跟他说的话,于是一声也不敢吭。
那人锲而不舍,继续轻轻敲击他的窗子:“小姐,快出来吧,他们都睡着了。”
“小姐?”
似乎是因为房间里的人始终不吭声,那人有些疑惑,她微微歪着脑袋,仔细看着眼前的窗户。
细细的手指贴着窗纸缓缓移动,她似乎是想要用手指把窗纸戳破,看看屋里的“小姐”是不是睡着了。
可不管她怎么抓挠窗户,那层看起来脆弱无比的窗纸始终完好无损。
“小姐!小姐,你快出来啊!”
“你是不是听了他们说的话?”
“为何一直待在房间里?”
“他们骗你呢,你留在屋里会被妖怪吃掉,快跟我出来!”
原本软软的嗓音逐渐变得尖锐起来,到了后面甚至发出了愤怒的嘶吼。
褚翊被吵得耳朵发疼,他想要从储物袋里翻出有没有可以屏蔽声音的灵器,但下一秒,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尖尖的指甲不断摩擦在窗户上,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她愤怒极了:“…你不是小姐!”
“你不是小姐!”
“小姐去哪了!”
“你把小姐弄哪里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和昨夜一样,对方还是略过了凌绡的房间,先敲的萧瑾的窗子,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大意就是让萧瑾跟她出去。
萧瑾故技重施,用一张血符把那东西成功给震慑住。
她能看到对方的身影一直在窗外徘徊,想要伸手去推窗户,但是多次被吓得缩回手,最终只能不甘心地离开了。
“小姐,你到底去哪里了。”
“我怎么找不到你了。”
那身影攀住凌绡的窗户,竟是呜呜地哭了起来,声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她哭得凄惨、哭得情真意切,但凌绡始终不为所动,只是道:“别哭了,哭得很假。”
那声音猛然一顿,果然没有再继续哭泣了。
她开始猛烈地拍着凌绡的窗户,声音带着惊喜:“小姐,小姐你在里面是不是,我找到你了!”
“小姐,你不要相信他们说的话,他们在骗你。”
“房间里有妖怪,他们会吃了你!”
“小姐,我是来救你的。”
凌绡搬起一个凳子坐在窗边,看着她的身影,开口道:“好呀,我可以跟你出去。”
“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是谁?”
“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他们’假扮的呢。”
那声音微微一顿,似乎觉得凌绡说的有道理。
她整张脸都贴在窗户上,张开嘴道:“我是你的贴身丫鬟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小姐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凌绡道:“那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陷入了沉默,几秒后,凌绡就听她疑惑道:“我叫冬蝉?”
凌绡温声道:“你不是冬蝉,再仔细想想?”
“对,对,我不是冬蝉,冬蝉早就死了。”
“我叫…我叫夏霜?不不不,我不是,我是,我是……”
那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她彻底安静了下来,安静到让人以为她已经离开了。
但凌绡知道她没走,她在看着自己。
这回,她的声音既不尖细,也不嘶哑,凌绡只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小姐,你快走吧,他们吃人。”
“他们吃人。”
“他们吃掉了冬蝉的心肝,吃掉了夏霜的舌头,吃掉了我的眼珠,他们还打算吃掉你。”
“我听见了,我听见了,他们说要把你剥皮吃掉。”
凌绡问道:“他们是谁?”
那声音低了下去,“我不知道,我的眼睛被吃掉了,我看不到。”
那个瘦小的身影攀在窗子上,声音带上了哭腔:“小姐,快跑,小姐,快出来啊。”
“我听见了。”
“他们要吃掉你!”
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消失了。
雪白的窗纸被微弱的日光穿透,照在凌绡的脸颊上,她伸出手去摸那在深夜里被疯狂敲打的窗户,上面没有留下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