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花离开联泰院后,并未返回灵堂,而是径直回了梨棠院。
毕竟吴氏只是婶娘,她不需要像二房子女般日夜跪守。
刚坐下歇息,白青便悄步进来,低声道:“大姑娘,二姑娘那边发了好大的脾气,摔砸了不少东西。”
“哦?”沈棠花眉梢微挑,看来林云晚怕是真的察出什么了,“这几日仔细盯着临香阁的动静。”
不管是谁在暗中对林云晚下手,既然能做得如此隐秘,必定不是善茬,自己也得加倍小心才是。
万万没想到,细查之下,线索竟指向了宋瀚身边的一位老嬷嬷。
“那嬷嬷时常深夜潜入临香阁?”沈棠花看向白青,神色凝重。
“是,据临香阁的小丫鬟说,不止一次瞧见可疑人影,后来才认出是二爷院里的常嬷嬷。”白青声音压得更低,“而且……她是翻墙进去的。”
“翻墙?”沈棠花只觉得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一个嬷嬷,深夜翻墙潜入的可能性只有两点,一是不愿让人知晓,二是她是会武。
可一个内宅嬷嬷为何要避人耳目?又怎么可能会武,还瞒着……她真的仅仅是个嬷嬷吗?
沈棠花越想越觉心惊,再也坐不住了,立即起身前往前院,将这个消息亲自报给了宋泽。
“爹,这常嬷嬷定然有问题!”沈棠花罕见地显出一丝急切,掌心甚至渗出了细汗,“您还记得我们之前怀疑的那件事吗?”
“你是说……细作?”宋泽脸色一变,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
沈棠花点了点头。
“我这就去禀告五皇子。”宋泽说着转身欲走,这种事情五皇子手头的人,比自己强多了。
但刚迈出两步,宋泽又回头看向沈棠花:“棠花,切记不可走漏半点风声,这类人手段极其狠辣,别让她伤着你了。”
“爹放心,女儿明白。”沈棠花连连点头,她自然也惜命。
“你最好称病闭门不出,就待在自己院里。”宋泽又嘱咐道。
“好,我回去就病。”沈棠花不想让父亲担忧,一概应下。
“还是我先送你回去。”宋泽终究放心不下。
“爹,我这是在自己家里,况且还学过些拳脚功夫,足以自保!”沈棠花说着,抬手在宋泽桌上一拍,紫檀木的桌面应声晃动,竟裂开一道细纹。
沈棠花自己也怔住了,这力气,似乎又见长了。
宋泽后退两步,缓缓点头:“如此……爹便放心了。”
父女二人分别而行,一个出府,一个入内院。
沈棠花刚跨进二门,竟迎面遇上了景安郡主,忙躬身行礼。
“这是哪房的姑娘?”景安郡主笑问。
“回郡主,小女是长房长女。”沈棠花恭敬回道。
景安郡主挑了挑眉,长房长女?听说和二房那个一样,都是收养的。
“抬起头来。”景安郡主向前两步。
先前未见到林云晚,此刻她便想仔细看看沈棠花。
沈棠花坦然抬头,却见景安郡主望着她微微出神。
“你……家乡在何处?”景安郡主忽然问道。
“回郡主,小女早年以乞讨为生,已不记得家乡了。”沈棠花轻声答道。
“乞讨为生?”景安郡主喃喃重复。
可为何……总觉得这姑娘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且是令人不喜的熟悉感。
到底为何?景安郡主百思不得其解。
见郡主久久凝视自己,沈棠花心中渐生不安。
“是个标致的姑娘。”景安郡主终于点头,从她身前走过。
却在二门处,再一次回头看了沈棠花一眼。
这一眼看得沈棠花脊背发凉。
原主的记忆里,与这位郡主并无交集,而且书中似乎也并未提及。
况且景安郡主看宋楹兄妹时眼中毫无慈爱,看她时……却似多了分厌恶。
因为自己的穿书,所以导致剧情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那,三皇子有没有可能当不上皇上?
沈棠花对原书并不是很熟悉,因此也不是很了解这个三皇子,但却本能地不喜他。
揉了揉脸,这会儿想这个太远了些。
至于景安郡主,自己往后应该与她不会太多的交往,除非……她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如果自己猜测是真的,景安郡主和宋瀚……那这件事绝非自己能够阻止的,恐怕连宋泽与谢行瑾都无能为力。
思及此,沈棠花心情不由有些沉重。
但很快,沈棠花又想开了,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尽在掌握。
白青见沈棠花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也松了口气。
几日后,谢行瑾那边便传来消息,那嬷嬷确是西戎细作,且已在宋瀚身边潜伏数年。
“爹,竟有数年之久?”沈棠花心头一颤,“那岂不是可能早已传递情报?会不会牵连侯府?”
“棠花放心,你二叔并无实权,核心军务接触不到。”宋泽摆手。
“可二叔不是威武将军吗?”沈棠花不解地问。
“那……是看你祖父的情面,戍守北僵的是你祖父的老部下。”说到此处,宋泽忽然有些理解永平侯了。
沈棠花离去后,宋泽便去见了永平侯。
永平侯正自低落,见长子一脸愧疚地进来,心又提了起来。
“何事?”永平侯警惕地看向宋泽。
“爹,儿子……对不住您。”宋泽乖顺地坐下。
永平侯瞪着宋泽,也就这混账问都不问就敢坐,偏生自己还骂不出口。
“又惹了什么事,要老子替你收拾?”永平侯眉头紧锁。
“没惹事啊!”宋泽茫然,“爹,又有人来告状了?”
永平侯:……这就是自己的长子,再过几年都要当祖父了,却还担心会不会有人过来告状,唉!
想想,就丢死人了。
“直接说事。”永平侯懒得跟宋泽废话。
被父亲这般质疑,宋泽那点愧疚又缩回去了几分。
“儿子只是,只是可怜您不容易。”宋泽有些别扭地说,他还真的从未在父亲面前说过这样的话。。
“我不容易?”永平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自己,“老子戎马一生,功勋卓着,要你可怜?”